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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互相督促

为了保住小小护身符,赢得黄老师欢心,为快乐童年添砖加瓦,方鸣谦拼了一把,使出浑身解数立志要勇夺班级第一。

他向李锡生的生死之交余永棣余公公请教关于数学的各种疑惑。工人李锡生和高级知识分子余永棣的友情源于一桩井下塌方事故。

余永棣是六十年代大学生,本是矿里的高级工程师,李锡生年轻时在井下上班,那一次塌方事故,井口被埋,矿里组织了救援队,挖出通道下井救援,余永棣不顾众人劝阻,要下井一探究竟,查看塌方的具体情况,好研究对策,为国家挽回损失,顺带救出被困的井下工人。救援队行进途中,经过轨道上一列矿车时,前方又发生了一次小塌方,落下的巨石掉进矿道积水中,掀起了前赴后继的黄色巨浪,哗哗朝着铁轨上的矿车涌来。

余永棣在队伍中列,前面的人往后奔跑躲避巨浪,激流扑面而来,不明就里的余永棣恰好站在矿车旁,巨浪冲来,重达一吨的铸铁矿车在激流中摇摇晃晃,车身倾斜倒向他落脚处,余永棣在水中躲避不及,整条右腿被压在矿车下。李锡生在那次事故里被落石砸伤腰部,肋骨多处骨折,一行人被抢救上地面,李锡生和余永棣一起被送往上饶抢救治疗。

余永棣做了截肢手术,李锡生浑身打满石膏绷带,两个人在病房的半年里培养出了深厚的友情。断腿之后,余永棣从高级岗位退休,拿着伤残津贴在家休养,闲来无事就常往李锡生院子里跑动,破格和工人李锡生做起了朋友。

高级知识分子余永棣头发花白,脾气暴躁,戴一副黑框近视眼镜,方脸阔口声音洪亮,残疾后的余公公右腿套着橡皮塑料假肢,出门的座驾是一部手摇残疾三轮车,车后还有一个小坐椅可以坐人。方鸣谦小时候常在门口闲晃,等到余永棣摇着车经过,他跟着跑几步,就跳上后座搭顺风车,余永棣感觉车身一沉,从后视镜里看见方鸣谦,扭头就骂:“你个小赤佬!又爬上来,快点下去!再捣蛋,我等下就叫你公公打你屁股!”

“你个老赤佬!”四岁半的方鸣谦跳下车,那时他还格外热爱抬杠,“你摇快点,别偷懒,你偷懒我等下就叫金婆婆打你屁股!”

如今要去向余永棣请教数学题,方鸣谦就有些怕这个急脾气的大嗓门余公公追忆往事,他战战兢兢走过去说:“余公公,我有道数学题做不来,你能不能教教我?”

余永棣接过一看:“这个嘛简单的,你用A管的进水量减去B管的排水量,得出每分钟的进水量,再算出水池的体积,用体积除一下进水量就有答案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既然要把水池灌满,那为什么要放水?这不是白白浪费自来水吗?”

余永棣飞来一记毛栗子敲中他脑门:“要你做题,哪个要你操心什么浪费不浪费的事情。”

方鸣谦又问了几道题,很快余永棣就得出了结论,方鸣谦数学上的疑惑大多来自缺乏逻辑思维,联想太多干扰思考,余永棣一针见血指出这个问题:“你做题不要七想八想,抓着一个点钻下去,一步步解出来就行了。”

解疑答惑完毕,余永棣对方鸣谦的上进心颇为满意,指点过一番就对李锡生夸口:“等他念初中了送到我家补课,我保证他考个大学。”

方鸣谦的第二道保险是去找刘波,他腆着脸喊出刘波,捏着几个大白兔奶糖在手里问:“肥狗,你上学期期末考试卷在吧?借我看一下。”

“你要这个干嘛?”

“给我看看,了解一下。”

“每个学期卷子都不一样了,你看了也没用,你还想作弊啊。”

方鸣谦玩着手里的大白兔奶糖:“你想不想吃糖?你把卷子给我看一看,我就请你吃糖。”

有大白兔奶糖指路,刘波爽快地翻出了两张泛黄试卷递到方鸣谦手里,接过他的大白兔又问:“那我们这个学期的卷子你要不要?我给你留着?”

“你真够意思,”方鸣谦对刘波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一丝欣慰,“给我留着好了。”

刘波勾勾手指:“两个学期加一起优惠点,你再给四个大白兔。”

“那得一手交糖一手交卷,”方鸣谦说,“等你考完卷子发下来再说。”

拿了刘波的卷子,方鸣谦仔细做上面的每一道题,不懂之处就去请教余永棣。危机感十足的方鸣谦闭门不出,天天在家背书复习。

期末考试前一天,下午放学方鸣谦走去问秦婉璐:“期末考试你要是考不到第一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为什么考不到第一?”

“你先说会怎么样。”

“可能会挨打吧。”

“我记得那个学期你哭得很伤心。”

“说这些干嘛。”

方鸣谦看着秦婉璐,又觉得自己瞒着她不好。

“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干嘛?”秦婉璐摸着发卡,“有什么事?”

“我有几道题想请教你。”

“那现在就问。”

“不行,都是很难的题,也许会考到,别人听到不好,不能外传。”

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秦婉璐的好奇,她看方鸣谦一眼:“神经兮兮,那晚上你来我家门口。”

方鸣谦摇摇头:“你妈太凶了,我有点怕,我们到小学商店门口碰头。”

晚上出门前天下起了小雨,方鸣谦有点焦虑,对着镜子来来回回梳着头,引起了小姨的注意,李慧兰问:“你在干什么?下雨天还要梳头,臭美什么?”

“你才臭美,你一照镜子就照半天,还管我梳头?”

“你要去哪里啊?还要梳头?我告诉公公去。”

“我要去讨论考试题目!”

方鸣谦连忙把试卷叠好塞进口袋,把课本往腋下一夹,撑着雨伞出了门。走过咚咚作响的铁皮桥,方鸣谦站在小学商店屋檐下,四十瓦的灯泡照出他的小小身影,头大脚细身子短。等了好一会,秦婉璐才撑着一把红伞过了铁皮桥,两只崭新的红色套鞋在雨夜里火点一样跳动,她走进屋檐下收了伞,甩着水问方鸣谦:“什么题,现在可以讲了吧?”

方鸣谦看着灯下两人的身影叠在一起,心头一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递给秦婉璐,红色方块包装纸,印着一个胖小孩吹泡泡:“我先请你吃个泡泡糖。”

“题呢?”秦婉璐看着他腋下夹着的书,吃起了泡泡糖,“我跟我妈说出来上厕所的,你抓紧时间。”

“先不说题,”方鸣谦嬉皮笑脸,“先跟你说个其他事。”

“你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啊,我没时间听。”

“嗯,我先跟你说一声,期末我必须考第一。”

“为什么?”

“我考不到第一,黄老师就要撤我学习委员。”

“为什么啊?那你上个学期第二还不是当学习委员?”

“嗯,这个学期干了件坏事被黄老师知道了,黄老师说,我如果考不到班上第一,就新帐旧账跟我一起算总账。”

“跟我说这个干嘛。”秦婉璐低头用伞尖滴下的水珠在地上画圈。

“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如果我考了第一名,你别哭鼻子。”

“你是想我让你考第一吧,”秦婉璐抬起头,“说,你干了什么坏事?”

“那你会不会让我?”

“我干嘛要让你?”秦婉璐哼了一声,“哪个叫你干坏事的?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方鸣谦心里有点不痛快:“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跟你先打个招呼,你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

“说得好像你已经考了第一一样。”

“要是我不给你看这个,我就能考第一。”

方鸣谦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试卷说:“喏,这是二年级肥狗给我的,他们以前的期末试卷,给你参考参考。”

“你不早点拿给我看!”秦婉璐唰地从他手里接过试卷,“我今晚要来不及做了。”

“我看过了,基本都会,没有特别难的。”

秦婉璐打开试卷,飞快地在灯下看着:“要是我有不懂的,等下来你家问你啊。”

“嗯,那我们回去吧,”方鸣谦点点头说,“等会你妈要来找你了。”

“等等,你又想考第一,又把这个卷子给我看,为什么?”

“黄老师不是说了,要我们互相监督,互相督促。”

“那我分数比你高,你不就没学习委员当了?”

“没有就没有,我也想通了,干了坏事,就要接受惩罚。我要考不过你,说明我自己笨。”

“那,我跟你说好,我可不会故意让你啊。”

“谁要你让我了,自作多情。”

“回家回家,不跟你扯了,我回去好好做做卷子。”

两人打着雨伞并排走回工人村。秦婉璐在工休前拐弯走进巷道,方鸣谦站在巷口,看着秦婉璐的背影走到屋前,从门口那盏吊灯下走进侧门。他心里涌出一阵奇怪的感觉。你又要开始自作多情了吧?他轻轻拍着自己的脸。

期末考试考完那个下午,方鸣谦想到万一自己考不过秦婉璐,黄老师就要拿自己开刀,心里忐忑不安,三人见他闷闷不乐,走过来安慰他说:“考都考完了,你还不开心?走,去你家玩玩。”

方鸣谦带他们在院子里坐了一会,捧出足球说:“我们去灯光球场踢球。”

灯光球场在招待所坡下,两头竖着篮球架,周围是图书馆、矿部办公楼和职工医院。他们四个人在水泥场地上分成两组互相传球,练习用脚尖颠球,对着墙壁一脚把球踢过去,足球砰一声弹回来,下一个人用脚接住球继续。轮到蒋文波时,边上伸出一条腿替他踩住了球。

一个穿绿军裤的初中生笑嘻嘻拨弄着脚下的足球,对身后另两个初中生说:“你们看,这个球蛮新的,我们来玩玩。”

三个初中生你一脚我一脚踢着球,把边上的四人当成了空气。方鸣谦想要上去抢球,吴永强凑在方鸣谦耳边说:“你不要吵,先让他们玩一下,我们等下拿回来,你去硬抢这几个采场佬会打你的。”

他们四人等了一会,也想加入玩球队伍,伸脚抢球时遭了推搡,黄衬衫把陈奇峰推得在地上翻了一个跟斗,膝盖上磨破一块皮。陈奇峰摸着膝盖呲牙咧嘴站起来:“你推我干嘛?”

“就是,你们干嘛推人,”方鸣谦说,“这是我的球,还不让我们玩啊。”

“你的球又怎么样?”绿军裤用脚尖把球勾起来,用两个膝盖来回顶着球,“我们又不要你的球,就是玩玩。”

“那我们一起玩,”吴永强跟谁都一副自来熟的口气,他摆出架势,“把球传给我传给我。”

“你要接球是吧?”绿军裤把球停在地上用脚踩住,往后退了两步,嘿嘿一笑,用尽全力一脚射门,足球带着万钧之势砰一声打在吴永强脸上,他仰面朝天到下去,三个初中生哈哈笑起来。

方鸣谦看见吴永强脸上红了一片,印着足球上的六边形格子,他拉起吴永强:“你没事吧?”

“没事,”吴永强站起来,在方鸣谦耳边说,“我想想办法,等你拿到球了我们就走。”

吴永强站起来对绿军裤挥挥手:“再来再来,刚才不算,我没接好。”

绿军裤推推身边黒麻脸:“换你来,给这小崽子上上课。”

黒麻脸放下书包,磨拳擦掌看着吴永强坏笑:“你抱好裤裆啊,等下把你蛋打爆了不要怪我。”

他飞起一脚把球踢来,足球带着呜呜风声从两人头上飞过,黄衬衫骂:“踢高了踢高了,再低一点就打中了。”

足球撞上图书馆外墙弹回来,方鸣谦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球,回头对三人一招手:“走,我们回家。”

绿军裤黄衬衫黑麻脸三人张手拦在他们面前:“干嘛?谁让你们走了?”

方鸣谦觉得这三人蛮不讲理:“我要回家了,你们让开。”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黒麻脸笑嘻嘻说。

“你回家可以,但是你要把球留下来给我们玩。”绿军裤指着他的球。

“你们要玩自己去买,我的球我不给你们玩。”

“你再说一遍?”绿军裤眯起眼,“不给我玩?信不信老子捶你?”

“你们要玩自己去买,”方鸣谦说,“你态度这么不好,我的球干嘛要给你们玩?”

话未说完方鸣谦眼前一花,脸上挨了一个耳光,耳朵嗡嗡直响,绿军裤指着他:“态度不好?!你把球放下!”

方鸣谦不肯,绿军裤又挥来一记耳光,方鸣谦低头躲过,后面黄衬衫和黑麻脸笑起来:“看不出还是练家子,会遁地术嘛。”

方鸣谦抱着球要跑,绿军裤抓住他的衣领,黄衬衫黒麻脸伸手来他怀里抢球。陈奇峰吴永强蒋文波上来理论:“你们干什么,不给你们球就打人,还要拦路抢劫啊。”

“这些小鬼是老卵啊,”绿军裤回头对那两人说,他踢了方鸣谦一脚,“我数三下,你把球放下,不放手我就打你。”

“一!二!三!不松手是吧?你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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