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谦回到教室坐下,从书包里摸出一把铜板塞给李杰。
“你这是干嘛?”李杰装作谦让,“不收钱吧?”
“我请你玩的,”方鸣谦说,“有空去我家游戏室玩玩,机器都很新,游戏也很多。”
李杰掂了掂手里的铜板,忽然笑起来:“你小子,有话直说。”
方鸣谦指指自己的脸:“我今天被人敲竹杠了,还挨了打。”
“又是方军李鬼?”
“不是,这次换了一帮十六七岁的,我真打不过,”方鸣谦说,“你老兄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搞定这些人?”
“十六七岁啊,”李杰抓抓头,又把铜板推回来,“这些人比较麻烦。”
方鸣谦把铜板塞进李杰抽屉:“老兄啊,你帮我这个忙,以后我每天给你十个铜板,怎么样?”
“十五个!”李杰涨了五个铜板,“我技术比较臭,十个不够我玩。”
“没问题,带头的叫郑华,”方鸣谦摸着嘴角,“你看,我嘴巴都被打了好几拳。”
“这些社会渣滓,”李杰拍拍方鸣谦,“你放心,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爸说,让他明天喊个捕快来。”
方鸣谦一拱手:“那就拜托老兄你了。”
“大家都是兄弟,还说这些见外的话。”李杰笑嘻嘻把铜板放进口袋。
放学后,方鸣谦想故技重施,和张振振从侧门一探头,就看见门外草丛里蹲着三个混混。
“有埋伏!”张振振喊了一嗓子,把方鸣谦拉下铁门,回到楼上。
“你等着,我去后门看看。”张振振一溜烟去了后门,又满头大汗跑回来,“也有埋伏。”
方鸣谦犯了愁,两人站在走廊上,眼见得学校里人越来越少,几个混混晃进了操场,四下搜寻方鸣谦。
“这样躲下去不行,他们迟早要到楼上来的。”
张振振一拍方鸣谦:“我去开我们班门,你躲进去,我把门锁了,再去你家喊人。”
方鸣谦摇头:“他们认得你了,我怕你也要遭殃。”
“我一个女的怕什么?”张振振眼一瞪,“难道他们还打女生?”
“那帮人没皮没脸,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去跟他们拼了算了。”张振振说着就打开书包,从文具盒里拿出铅笔刀。
方鸣谦在书包里翻了半天,摸出了万能钥匙。
“我们躲教室里不保险,还是去老师办公室好了。”
方鸣谦用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两人蹑手蹑脚走进去,锁了门。
张振振顿时好奇心发作:“咦,平时来要么是交作业,要么是挨批评,今天可巧,咱们来检查检查,看看这些老师都藏了什么宝贝,怎么样?”
“你啊你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玩!”
两人翻了一遍,老师们的办公桌上略显无趣,一摞摞的作业本,茶杯、茶叶,备课本。小抽屉里倒有些好玩的,孙老师的抽屉里放着一副没有打完的毛线手套,张振振翻了翻,指着上了锁的小柜子:“哎,你把这个开开,里头肯定有好东西。”
方鸣谦对着锁孔比弄了一会,啪一声开了小锁,张振振一拉柜门,一大堆“违禁品”哗啦啦涌出来撒在地上。两人吓了一跳,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人过来。
张振振两眼放光,看着一地的陀螺、苦珠枪、洒水枪和各种小玩具。
“这简直是个大宝库啊,一到六年级,孙老师缴的东西可真多。”张振振从一堆玩具里捡了把洒水枪塞进书包里,“留个纪念。”
方鸣谦指指上面的小抽屉:“去看看有没有情书。”
张振振捂嘴偷乐:“你什么人啊。”
两人翻了一遍,从一大堆检查里找出了一封陈年情书。张振振打开看了两遍感叹:“鱼头这家伙可以啊,你看,他二年级就敢写这玩意!”
方鸣谦回头开了朱老师的柜子,新班主任果然没有什么战利品收藏,柜子里只有一副羽毛球拍和一桶羽毛球。
张振振又指指孙老师的大抽屉:“眯缝眼,你把这个开了我看看。”
方鸣谦打开,张振振一拉抽屉:“嘿,你看,还有零食。”
孙老师的抽屉里放了一盒猴头菇饼干,几颗大白兔奶糖,和几条苏打饼干。
“这不是孙老师缴的吧?”方鸣谦问,“你别吃,被发现了要调查的。”
张振振打开猴头菇饼干的铁盒:“这我不管,猴头菇是啥玩意?我没吃过呢。”
两人一人拿了一块嚼着,淡而无味。
“你们躲在哪里啊?还不快点给老子出来?”楼梯上传来了郑华让人厌恶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躲在门后,屏息静气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前面还看到这两个死小鬼的,他妈的一眨眼就不见了。”
“去教室找找看,这两个小东西肯定在楼里头。”
“你们喊人看住楼下。”
“楼下郭军他们在。”
方鸣谦心跳加速,听见混混们在外面砰砰敲着教室门大喊:“小瘪三,快点出来出来,你们被包围了,插翅难飞。”
“早点出来,就少挨点打,等爷爷们抓到你们,要你们吃屎啃拖鞋,双重享受。”
方鸣谦悄无声息走回去,把柜子里散落的玩具一点点塞回去,关上柜门。走廊里传来几声闷响,是混混们在踹教室门,踹了一阵,锁头叮当一声掉在水泥地上,一群人涌进教室寻找方鸣谦。
方鸣谦拉过张振振耳语:“遭了,这些王八蛋开始踹门了。”
“那他们会不会踹办公室的门?”
方鸣谦摇头:“不知道,我们找个保险的地方躲起来吧。”
两人四下环顾一圈,一班班主任的办公桌摆在角落,桌下黑漆漆的空洞处在召唤他们。
方鸣谦拿了两张方凳,要张振振先贴墙躲进去,他把靠背椅对着办公桌摆正,俯身钻到桌下,把两张方凳挡在面前。
“希望这帮家伙不要进来,”方鸣谦说,“这些王八蛋好嚣张啊。”
“回头我们去保卫科告他们,”张振振说,“破坏学校公物,敲诈勒索。”
“最多抓进去训一顿,”方鸣谦说,“这些老油条才不怕呢。”
他们竖起耳朵听着,混混们一间接一间踹开教室木门,进去翻箱倒柜寻找两人,又把木头课桌椅踢翻砸烂,大肆破坏。
“我要是当官,非把这些人渣抓起来排队枪毙。”张振振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又蠢又坏,只会搞破坏,是一帮污染环境的寄生虫。”
“嘘,你小声点,”两人缩成一团,方鸣谦搂着张振振,“你别生气,气坏了自己划不来,我们躲过眼前就万幸了。”
一群混混搜索了整个年级,准备下楼梯时,方鸣谦听见门外有人说:“他妈的教室门都踹了,办公室也进去玩玩!”
木门上响起巨大的踹击声,澎澎澎,张振振抓紧了方鸣谦的手,心里一阵乱跳。
牛头牌弹子锁被踹了十几脚后,锁头应声而落,木板碎裂,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里,夹杂着尖叫怪笑,方鸣谦看见一双双球鞋皮鞋布鞋啪嗒啪嗒走了进来。
方鸣谦转过张振振的头,让她面朝自己,不让她看这胆战心惊的场面。
张振振嘴唇发抖,贴着方鸣谦的耳朵颤抖起来。方鸣谦捏捏她的耳朵,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握住铅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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