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豪言壮语叶离并未听见,但叶离进入这小院之中,却可以确认,虽然这院落之中存在阴煞气,却绝对不是阴煞气的源头。
“谁啊?”破败的房门嵌出一道缝隙,传来苍老的妇人声音。
“阿婆,能给我口水喝吗?真的好渴啊!”叶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小伙子,你等下哈,我给你弄一瓢水来。”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老妇人小心的端着瓢,皱褶的脸露出一丝笑意,“过来,小伙子,外面太晒,到这里来遮遮阴凉。”
叶离迎上前去,接过瓢,“谢谢阿婆,对了,阿婆你贵姓啊?”
“你就叫我祝婆婆就行,”祝婆婆一脸慈和的看着叶离,“小伙子,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祝婆婆,其实我是为了这河道来的。”叶离实话实说。
祝婆婆原本还慈和的脸,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你不会也跟那些混混一样想把老婆子弄走吧?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祝婆婆,其实我特别理解你的感觉。”叶离说道,“失去孩子的痛苦,实在让人刻骨铭心,终生悔恨。”
祝婆婆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老眼盯着叶离,“这么说,你也是走丢了孩子?可你……”
“没有,我的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就不见了,也就跟死了差不多。”叶离这句话倒是没掺假,“我一直都是跟着酒鬼父亲相依为命,我的童年只能跟棺材与纸活作伴。”
“没有小朋友愿意跟着一个开棺材铺的人交朋友,他们感觉晦气,所以,孤独的时候,我就只能跟门店里的金童玉女,各种纸牛马、美女聊天……”
祝婆婆攥着拳头,露出心疼之色,“可怜,真的是好可怜的娃儿,如果我家应兵还活着,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
叶离目光瞥向房屋内,接着说道,“祝婆婆,如果应兵哥还活着,想来一定过得比我好,总不会,也被弄到棺材铺了吧,呵呵。”
“想不到,你还挺乐观的,”祝婆婆擦了擦眼角,“我知道你的来意,也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还是不能搬走。”
“因为,我要是搬走了,应兵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叶离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哀伤的祝婆婆,心中却五味杂陈,这种滋味,即便是活了几万年,仍是第一次感觉。
“祝婆婆,你是不是有一种感觉,你的儿子一定会回来?”
“嗯,我和别人说,他们都不信,可我就是有种感觉,有的时候,有的时候……”祝婆婆欲言又止,有些说不下去。
“我明白,有的时候,你甚至会感觉,你的儿子就在你身边,对吧?”叶离说道。
祝婆婆一怔,震惊的看着叶离,“你怎么知道,就是有这种感觉,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我的心好疼!可别人都不信,只认为我是失心疯,最后连挨着我的邻居也都害怕搬走了。”
“其实你的儿子应兵,一直都在你身边。”叶离慢慢说道。
“你,你说什么?应兵,应兵,可我为什么看不见他?!”祝婆婆有些疯癫,“可如果在,为什么我看不见,为什么他会躲着我?”
任凭祝婆婆有力摇晃,叶离并未反抗,而是目光看向祝婆婆身旁,有着一丝苦涩,“其实,我是玄门中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阴阳先生。”
祝婆婆惊愕的看着叶离,显然有些吃惊于叶离的年纪,但叶离的卖相不错,倒是没有让祝婆婆心生厌恶,“这么说,你能看到应兵?”
叶离点点头,“准确的说,是应兵哥的鬼魂。”
祝婆婆身子一晃,叶离连忙上前搀扶,“这么说,应兵已经死了,死了……”
“祝婆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这就是天数吧,”叶离劝说道,一股妖气灌入后者身躯,“祝婆婆,你先别难过,我能让你见一见应兵哥,其实,他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
“真的吗?那快,快让我见一见应兵,只要能让我见到应兵,我这就搬,绝不在这里胡闹,”祝婆婆也不抽泣了,而是抓着叶离的胳膊乞求道。
叶离点了点头,冲着屋内喊道,“还现身一见!?”
原本风平浪静的屋中,忽然阴风一动,一道瘦弱的小孩身影,迎面而来,小脸上还带着战栗之色,不敢抬头看着叶离。
“应兵,是应兵吗?”祝婆婆浑身哆嗦,双目爆睁,“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你一定就在这对吧?”
应兵也抬头看了看母亲,尽管摄于叶离的威慑,可还是挡在祝婆婆身前。
“开!”
叶离剑指一合,抹过祝婆婆的眼皮,为后者打开了阴阳眼。
再睁眼看去,祝婆婆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眼前这个小孩儿,不正是自己当年走失的儿子嘛,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那件,虽然容貌惨白了点,可自己可以百分之百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应兵,应兵……”
祝婆婆一把抱住眼前的小孩儿,痛苦的放声大哭出来,几十年的自责、惭愧、思念、痛苦,一并迸发出来。
阴阳眼暂开,只要能够看见鬼魂的存在,便能够触碰到鬼魂,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祝婆婆只能感觉到儿子的存在,却没办法看到。
这小孩儿也就是应兵,也一直都是死亡时的样子,说明当年的应兵,根本就不是走失,而是横死。
祝婆婆怀抱着儿子不愿撒手,许久才看着叶离,“谢谢先生,我明天就搬离这间屋舍,再不给你添麻烦。”
叶离摆了摆手,目光有些不忍,“祝婆婆,阴阳殊途,无论你搬不搬,应兵都应该归入轮回,走他该走的路,而不是一直一个人存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这?”祝婆婆抓着儿子,面带纠结。
“福生无量天尊,佛门将因果,道门讲究缘分,今日,你们的母子缘分已了,”叶离说道,“应兵,也该早入轮回,而不是被囚禁在这间屋子,永世不得翻身。”
“好,全凭叶先生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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