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李二船头,从大利赌坊出来后,直奔城东的畅心园,在西花厅,他们见到了翻江龙两夫妇,坐在主位的翻江龙柳四海,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脸色红润,整个人看上去气度不凡,不怒自威。
柳四海一脸的愁容,他的妻子凌云燕王柳春坐在右手边,两位侍女打扮的少女随侍王柳春的左右,她们身着青衣长裙,不施粉黛,显得清秀明丽,眉目如画,十三四岁小巧玲珑。
可是,俩人小腰肢下竟然各佩了一把华丽的饰剑,和一只盛暗器的革囊。
谁会想像得出,这种秀美可人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会带着这种杀人夺命的玩意儿。
“两位兄弟坐下吧,有什么消息吗?”屋内传出一声清丽的声音,极为悦耳。
这是一位绝色绿衣丽人,梳宫辔云鬓堆绿,美丽的面庞薄施脂粉,更增加三分颜色,那双冷冽如深潭的凤目,具有无穷的魅力。
她双眉斜飞入鬓,丹凤眼,鹅蛋脸,绿罗水袖春衫披了红色小坎肩,双目盯着二人,凤目带煞,满脸冷若冰霜,即使是这样,也难掩她的绝世风华。
“夫人容禀,我们已经给本城的地头蛇打了招呼,这两天应该有消息。”她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你们带着二位公子,联络沿江的英雄好汉,准备搞一个什么盟会出来,事情办的怎么样啦?”
“要不是因为你们怂恿,他们俩会出事吗?”
二人低头嚅喏无言,“夫人稍安勿躁。”
旁边的柳四海轻声说道,只是话音未落,“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平时纵容,我两个儿子会出今天这种事吗?”
这就是不讲理了,柳四海一脸的苦笑,口里连连讨饶,“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是我不对,如果不是我答应他们,让他们联络沿江朋友,就不会搞出这种事情。”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想着把汉水上下游统一起来,咱们的势力范围可以扩大吗?哪里承想会搞出这种事情?”
上江,指汉口以上包括三峡的四川到汉中地境。
下江,指汉口到九江以下一段江面。
九江俗称吴头楚尾第一埠,大江以下一段江面,涵盖了南京江淮,是当时的真正精华区,生活程度高低的分界地段,谁能控制这条江面的生财行业,谁就是财源滚滚的大赢家。
“我们要是拿下这条江水,对我们的生存发展也大为有利呀!没想到有人也在打这一条江水的主意,我估计丰都那位鬼母,也在打着这段江水的主意?毕竟我们冲突了好几次,海儿和肖儿估计就是栽在他们手上了。
王柳春环视一周,“你们打的主意倒是好,问题是咱们没有那个实力,会被撑死的,咱们控制的地区,目下已经大得不容易控制了,各地牛鬼蛇神一旦有了依恃,做事愈来愈胆大妄为,一旦失控成了暴民,将是可怕的大灾祸。”
“夫人是不是多虑了?”
“是吗?”
“以目下的情势来说,可说情势大好。我们夫妇在江湖闯荡十几年,我们两人的名头,威震江湖,但咱们一直没有像弥勒教那样严密地组织起来,导致我们人员很分散,大家就像一盘散沙。”
“所以我想把沿江的水上朋友们组织起来,以便于号令统一,如臂使指控制自如,反正官方也支持咱们,到时候江上的牛鬼蛇神谁敢不尊咱们的旗号?”
“我能不担心?”王柳春冷静的说道:“外表看情势的确大好,至少各方的常例钱数额增加三倍。可是,问题也愈来愈多,各地事务问题丛生,纷争不断。”
“就以内部各船头来说,大家怎么划分这条江的势力范围,还有新加入的船头人选问题,就吵得脸红脖子粗无法摆平······。”
“啪啪啪······”厅角突然传出清脆的鼓掌声。
大厅宽广,分堂上堂下,这时天已大亮,大厅中宽敞明亮,一目了然。
夫妇二人高坐堂上品茗,堂下全厅每一角落有何动静,皆难逃众人眼睛的监视。
厅门三座皆是闭拢的,仆人在厅外走动,要得到主人的叫唤才能入厅,所以宽广的大厅,应该只有他们六人。
居然有人鼓掌,岂有此理。六个人的目光全向掌声传来处集中,惊怒的神情一一写在脸上。
厅角踱出一个人来,一面走一面继续鼓掌。
“夫人高论,颇为切中时弊。”这人停止鼓掌,到了堂下背手而立,向上泰然发话:“吃得太饱会撑死的,人多势众,一旦失控便会成为暴民。无所不为与妄为的结果,便会制造大灾祸大流毒,后果严重啊!”
“大胆,你是什么人?你是如何混进来的?”孙船头声色俱厉,他离不速之客最近,一跃下堂:“你不可能是本宅的宾客,必定是有意前来示威以要求加盟的人。”
夫妇二人安坐不动,两侍女和李船头四人,成半弧形把不速之客堵住,形成有效的攻击包围圈。
大厅明亮,来人面貌宛然。
这人穿黑色劲装,腰间的皮护腰有特制的斜形刀插,有一把狭锋黑鞘单刀,一个中型腰系式百宝囊。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行动之间剽悍轻捷,五官硬朗,脸色健康红润,留了小八字胡,一看便知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你不必急于知道我的来历,我能在白天光明正大的来,便已明白表示我的来意,肯定是为了和平而来。
“你的来意……”
“我今天早上把贵宅每一角落都走遍了。”来人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盯着柳世海:“你是翻江龙柳世海,是三省水上总盟主,汉江船帮的带头大哥,没错吧?我没找错人。”
“你的来意就是要找我?好吧,你找到了。你明目张胆的私闯民宅,非奸即盗,可知来意不一定对我有利。”
“阁下的胆气委实令人佩服,能登堂入室而我的人毫无所知,江湖上有你的地位,竟不敢露名号,未免令人失望。说吧,你为何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