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禹只是念头微动了一下,然后跨步上前,朝马广申拱手道:“这第二战便是在下,不知马家派哪位道友出战?”
马广申恨不得亲自动手将项禹除之后快,但仍旧隐忍不发,面部跳动了一下,冷声道:“朱赵两家果然好算计。不过,比斗最终如何尚不得知。”他咬了咬牙,目光落在了马岳身上,道:“”马岳,就由你出战吧。”
马岳亦是面色阴狠,闻言大踏步来至项禹对面站立,他身形高大,好似一座塔山,低头凝实项禹。
“出招吧。”
“且慢!”
项禹伸手顿了一下。
“怎么,项师弟不会突然胆怯了?”马岳露出一丝轻蔑笑容。
他修为比项禹高出一层,而实力在苍梧派内门弟子中也算强手,对方有所畏惧倒也正常。
项禹摇头一笑,道:“非也,在下只是想另换一种比斗。”
“哦?”
马岳稍显错愕,顿了顿,道:“那项师弟想如何比法?”
项禹正色道:“据在下所知,世家比斗分为胜负之斗与生死之斗,而在下所选的便是生死之斗!”
马岳闻言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鼻中哼了一声,沉声道:“师弟可知道,一旦进行死斗,要进入完全封闭的比斗场,最终仅能有一人活着出来。难道你想自寻死路?”
项禹不卑不亢道:“既是在下选择,结果如何自然听天由命了。”随即面上浮出一丝笑意,又道:“当然了,若马师兄没有这个胆量,也可直接弃权认输,在下绝不会强求。”
马岳哈哈大笑,道:“马某可从不知怕字。既然你定要送死,那马某只能成全了。”目光愈渐冰冷,似乎已将项禹看做了一具尸体。
项禹点点头,转首瞅向朱炎,拱手道:“还请朱世伯草拟一份状书。”
朱炎闻言,神色微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走入了屋舍,亲手所书了一份纸状,下款落有马岳和项禹二人的名姓。
袁飞毫不犹豫,划破指尖,在自己名姓上按下了指印。
可临到马岳,他却有些迟疑了。
别看马岳一副气势凌人,但若真拿性命做赌,却有些心虚了。
不过,如今话已出口,当众也无法矢口拒绝,牙关一咬,将手指划破,重重的按了下去。
朱炎神情肃然的瞅了瞅状纸,叹了口气,将纸状叠好放入怀里。
“还请朱世伯带在下与马师兄前往比斗场。”项禹再次开口道。
纵是之前已有定计,可如今朱炎却又略有犹豫。
项禹是他邀请而来,若真因此丢掉性命,自己心中不免愧责。但此时生死之状已经签订,再一想到朱赵两家的基业,他心中一横,应道:“本族中确有一座比斗场,诸位请。”
朱炎扬手让了让,便迈步往不远处的一座较为雄伟的大殿走去。
项禹点点头,也与杜杉等人随之在后。
马广申却略有忧色,提醒道:“老夫觉得此人行事怪异,显是有何倚仗,你需多加谨慎。”
马玄宗倒不以为意,轻蔑道:“他一个苍梧派刚入内门弟子,毫无背景,能有何本事?我看他只是想以此来钳制大哥,谁知大哥并未上当。”然后他嘿嘿冷笑一声,道“想来他此时早已后悔莫及,但此时箭已出弦,却无法收回了。”
马岳深吸一口气,道:“玄宗所言不无道理。我已查探了此子虚实,纵是有些实力,但与我相比却仍有一定差距,无需畏惧。”
说罢,他面目凝重,迈开大步,去往了大殿。
马广申沉吟了一下,暗暗的点点头,然后大手一挥,带领马家诸人跟在了后面。
大殿外,朱炎停身站立,神色凝重的瞅了瞅项禹,又转首看了一眼马岳,这才抬手指向大殿,道:“这座斗元殿便是本族的比斗场,一旦两位进入殿中,老夫会立刻关闭殿门,开启禁制。若……”
他话语略微一顿,又道:“若比斗过后,还生者直接将元力输入殿门上虎头,十息之后,殿门自会开启。”
“在下并非第一次进入比斗场,朱家主不必多言了。”马岳瞥了一眼大殿,转首看向项禹,冷声道:“项师弟,请。”
说着,他头也不回,大踏步走进了大殿之中。
项禹目光微眯,轻抖袍服,迈步走上石阶,与马岳身形一闪的不见了。
朱炎面色凝重,往大殿中深深的的看了一眼后,最终将大殿关闭。
“咔嚓”!
只听殿门内部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殿门竟严丝合缝,死死的合在一起。
殿门合拢处,是两头铜制狮首,兽口大张,露出里面上下两排獠牙,此时两颗狮首獠牙却紧扣在一起。但奇怪的是,两颗狮首均没有眼珠。
朱炎见此,从灵种袋中取出四枚灵玉,分别放入了狮首眼洞。
“嗡”!
登时一阵清鸣,四枚灵玉骤然闪烁发光,让原本就狰狞的狮首倍显恐怖。
紧接着,狮首表面流光一闪,一层光幕缓缓的往四周荡漾开来,最终将整个大殿全部笼罩在内。
众人见此,神色均变换不定起来。
……
大殿十分宽阔,大概能够承纳百人的样子,四周墙壁上点燃着两排灯火,将大殿中照的通明。
而此时,大殿正中央地方,项禹和马岳相隔丈许远的站定着,目光均露出一丝警惕。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若项师弟肯主动放弃,微兄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一旦真争斗起来,师弟可就再无任何的机会了。”马岳目光冷视道。
项禹面无表情,拱手道:“既然你我已进入比斗场,便要分出生死,纵是死在马师兄之手,那也是自己所做决定,怨不得旁人。”
他自问若当众比斗,自己难以胜过马岳。不过,进入这完全封闭的比斗场,再无顾忌,马岳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马岳目露轻视,指尖元气凝聚,往腰间灵种袋一划,掌中握住一柄蛇形长剑,只是一抖,便从剑身上传出一阵清鸣。
他这柄长剑唤作蛇灵剑,为地级一品上阶,是张天放亲自所赐,作为先天境玄修,已是难得了。
以往马岳用此剑与玄修多次争斗,几乎无往不利,对付项禹却是大材小用了。
而在他看来,项禹一个出身毫无跟脚的玄修,纵是从朱赵两家临时借用神兵,也不会在他之上。
如此一来,无论是修为,亦是神兵,他都已立于不败之地了。
项禹毫无畏惧,也不慌张,抬手将捆绑在背后的神兵摘下,打开上面缠绕黑布,从中现出一柄长剑。
他抓住剑柄,缓缓的抽出神兵,“锵”的一声清鸣,一道银光在眼前闪过,正是那把凌云剑。
“二品神兵!”
马岳目光扫过凌云剑,清晰感受到此剑上凌厉气息,赫然是地级二品神兵无疑。
他想不到项禹一个初入苍梧派的新进内门弟子,怎会拥有这等神兵利器。
难道项禹在门派中有何自己所不知道的靠山?
“不可能,我已将他底细详查,张师叔所言绝不会有假,看来此子是意外获得了一件神兵,亦或是朱赵两家相借。”他念头急转,心中冷笑,“看来天意如此,让我再获一件神兵。”
项禹挺胸昂首,右手握剑,目视马岳,道:“马师兄,既是生死之斗,在下便无法留情了。”
马岳哈哈一笑,道:“纵是你手握神兵,最终也绝无活路。”蓦然他手腕一抖,一道元气凝聚剑光射出。
项禹见马岳突然出手,并无退却之意,猛的挥剑在身前劈出,将剑光击散。
随即他右足蹬地,身子犹似离弦之箭般射出,双臂齐扬往马岳脑门一剑斩下。
马岳见此,面上不禁冷笑。
先天境玄修尚未凝魄筑灵,无法借助玄光飞遁,此时对方跃至半空,可就成了一个活靶子,任由自己揉捏。
马岳心底一笑,也不心急,待项禹下落之势再无变化,登时手起剑落,“刷刷”两道剑光射出,一道拦向凌云剑,另外一道往项禹腰间斩去。
此时,马岳似乎已看到项禹尸首两分,倒在血泊之中的凄惨下场,嘴角浮现一抹冰冷笑意。
可接下来一幕,却让他惊掉了下巴。
项禹方要被剑光击中,身子却猝然一个扭曲,诡异的左右分离成了两道人影,霎时间仿若鬼魅般的落在了他身旁两侧。
一人挥斩凌云剑,一人却手捧一把血剑,默契非凡,齐齐往他腰部斩来。
“啊!”
马岳吓得惊喊一声,拼命的往半空腾身跃起,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夺命一剑。
可他刚跃起不到丈许,却“噗”的一声,右脚竟不明不白的被一下斩落。
马岳凄惨大叫,恍惚间看到一抹血光闪过,没入了项禹掌心,旋即身子再无跃起之势,重重的跌落在地。
他一脸惨白,冷汗淋漓,手中蛇灵剑早也已脱手,抱住断缺的脚踝伏身于地,惨叫不已。
项禹面上毫无同情,手持凌云剑一步步来至马岳近前。
“项,项师弟,念在微兄已是残缺之人,请师弟网开一面饶过微兄一命。”马岳抬头看到眼前人影,心胆俱颤,似忘记了疼痛,艰难的往后爬了几下,忙不迭的哭喊道。
项禹直视马岳,冷冷道:“若换做在下落得如此境地,不知马师兄是否会饶在下性命?”
马岳面现犹豫,但已血红的眼珠一转后,忙道:“无论如何,项师弟与微兄乃是同门,微兄又怎会真狠心下得去手?”
项禹早已看到马岳目中异色,放声一笑,凌云剑随即扬起。
“项师弟,微兄可是张天放师叔身边之人,你若真斩杀于我,日后你在门派中绝无宁日可言。”马岳目露绝望,但仍旧紧抓住张天放这根救命稻草,只希望项禹会投鼠忌器。
“到了此时,马师兄仍旧以张师叔压我。”项禹一脸的冷视,道:“纵是被张师叔得知,他也无权干涉世家之间比斗。只要在下不触犯门派戒律,即便他有心针对于我,也是枉然。”
马岳一颗心顿时沉至谷底,刚要开口再想祈饶,项禹却手起剑落,一剑将他首级斩落,并抬手放出一道元气将马岳灵魄震散。
项禹瞅了一眼马岳尸体,吐出口气,双眉紧皱。
这马岳所言不假,虽马岳不可能与张天放关系太深,但既是身边之人,若得知被他所杀,必会设法对他不利。即便有门规限制,以张天放手段也会有其它办法。
“看来日后要留心这位张师叔了。”
项禹并未后悔自己所为,暗暗警示一句,便摘下马岳腰间所挂灵种袋放入了怀里。
然后他又将旁边的蛇灵剑捡起,略一打量,收入了灵种袋。
接着项禹再不愿看马岳一眼,转身来到了殿门前,见在殿门齐肩处果然有一颗狮首,狮首口中咬着一颗鸡蛋大小的月白圆珠。
项禹依照朱炎所说之法,手掌轻按狮首,运转功法,将元气灌输其中,月白圆珠霎时便闪烁起淡淡亮光。
约摸十息左右,忽然传来“咔嚓”一声,殿门为之一松。
项禹右掌用劲一推,殿门便缓缓敞开,然后他跨步走出了大殿。
朱赵两家以及马家之人一直在殿外守候,神色各异,显然心里均忧心忡忡。
忽然听得殿门一响,从中走出一人来,群修立刻将目光全部聚焦过去。
“项师兄!”
见是项禹走出,朱炎、赵地二人面色大喜,当即一起上前相拥过去。
杜杉亦是一脸喜色,看向项禹的目光充满了钦佩。
而朱元、赵及两位家主则抚髯哈哈大笑,朱元转首望向马广申,道:“马兄,不知贵家族何时搬离望月山?”
“灵地本族是绝不会让出的。”马广申脸色阴沉,他咬了咬牙道。
朱元面色一沉,冷声道:“你我双方有言在先,而且有战书为证,马家在宇国也是有一定威名的,此事若传扬出去,马家势必会沦为众矢之的。”
“老夫做事一向言出必行,虽说灵地不会让出,但届时本族会将一件地级二品神兵送至贵府。”马广申面色肃然,旋即露出阴狠之色,“不过,你朱赵两家不要高兴的太早,老夫迟早会将神兵夺回。”
一件地级二品神兵,即便对于筑灵层次的玄修来说,亦是难得之物了,何况马家一个三流的世家。
在答应事后赔偿一件二品神兵后,马广申心中自是大感肉痛。
说着,他朝身边剩余的那名长老喝道:“去收取马岳的尸体,我们走。”恶狠狠的瞪了项禹一眼,一抖袍服,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马玄宗虽心中暗恨,但此时马家大败,他也没有丝毫底气,只能将一切怨恨全部放在了项禹身上,哼了一声,跟上了马广申。
马玉却显得落魄,浑身衣衫褴褛,布满了血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那名长老脸上满脸沮丧,叹了口气,便进入了比斗场。
时间不大,马家长老便肩上扛着一个沉甸甸布袋,表面尚有血迹浸染,瞥了两家人一眼后,忙不迭的离开了云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