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这个人是死人。没有呼吸。可是,那乌衣少女分明活生生的。
要么,便是练过上乘的闭气功。
闭气功我所知的只有两种,一种是一般的,一种是上乘的。
一般的闭气功,可用于装死等。在你鼻前放一鹅毛,三十天内,鹅毛都不会动的,那是一般中的三流,三十天到一年内,鹅毛都不动的,那是一般中的二流。
这种一般的闭气功,看似生者了无气息,实则内呼吸尚在,筋脉尚在运转,名医圣手必能探得其筋脉的细微跳动。
而上乘闭气功,则可使得全身筋脉都不再跳动,唯有内呼吸浅浅地运行。甚至说话时,都没有出入气息。因为全身唯一在动的除了心,缓慢的血液,便是丹田。
丹田,又叫内呼吸。
练了这种上乘闭气功,只要闭上眼睛不说话,就与千年僵尸无异。
这种闭气功实在难练,一不小心,就真的会变成僵尸。
所以,江湖上,会练这种功法的除了邪教便是巫族。
巫族信奉人有三魂六魄,无论在何处都喜欢穿深色衣饰,因为他们认为深色是灵魂皈依之处的颜色。
而因为巫族是正教联盟之一的教派,所以为了显示正邪不两立。
邪教总喜欢穿与深色相对立的浅色。
当真邪教是顽童一般,不去尽力提升功法罢了,反在这等小事上费心思。
看着这几人都是深色衣服,再加上有个绝世闭气功高手,想来,他们便是巫族了。
师傅给我的《江湖众教派势力分布图》中,巫族的老巢在江南一带,江南,距东华县较远,不过,已那位女郎的轻功,怕是一两天就能自江南赶来了。
而且,我在山洞里遁世七八天了,这七八天足够巫族的人使用轻功飞来了。
我说,怪不得,我在山洞里夜观星象,星象分明无下雨的征兆,偏偏会下雨,原来与巫族有关!
师傅说,他从不相信魂魄一说。但他相信气。
事物有气,安静的人散发的气便是静柔的,混江湖的散发的气便是霸道的。
巫族,干的那些事,难免让巫族的人身上沾有怨恨之气。
怨气冲天,有时便可致雨。
我正想着,那乌衣女郎忽地执起面前茶杯,手腕一挥,茶杯尚在手中,但杯里的茶水已打向我这里来。
“嗖”的破空一声,一滩茶水飞来,在短短的距离内化作五支水箭飞向我这里。
好强的内力,竟可在瞬息间化水为武器。
我迅速侧身避过,那一滩水,打在了东侧窗边的落地大花瓶上。
“噌啷”声响起,我转头看,花瓶中间碎裂出了一个五瓣花的花形的洞,竟把花瓶打了个对穿。
我心内一惊,好厉害的手段。
要是我反应慢,此刻,我的右肩怕是已经出现了一朵血色梅花。
但我知道,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因为,她明明可以直袭我面门,在我额头上开朵血花,却选择了伤我肩膀。
这,算是她的警告吗?
既然她给出警告,便是察觉了我方才偷觑她了。
那我索性不再偷偷摸摸地看她,而是转头直视她。在看到她的脸之前,我知世间有词为“惊鸿一瞥”但不知其义,但在看到她脸而低头的刹那,我已知“惊鸿一瞥”的真正的含义。
那种美,美得让人不敢再看第二遍,因为太美了,生怕看下去,这种美会破碎。
巫族竟有如此美色,难道她就是巫族的圣女?
我低头,“姑娘你为何伤我?”
“我何时出手伤你了?”女郎伸手指了指我,道:“你说我伤你,可有证据?你身上不曾带伤,如何说我伤你?”
我一时词穷。低头道一声得罪,便转身欲走,这样的女人,我对付不起。
“站住!”女郎笑道:“阁下还没有告诉我,方才为何一直偷看我呢?”
“因为,姑娘实在太美,而你身边的汉子们又太粗俗,在下实在好奇这几个汉子有何福气能陪伴姑娘左右。故而忍不住偷看。”
“你倒是尊重我,虽然好奇,却也只是偷看而已。”女郎冷笑一声,微微侧身,将目光投向窗外,这座茶舍对面的柳府,道:“我看阁下内力不俗,眼神端正,不是会被美色吸引之人,莫不也是为了那东西而来?”
原来,她方才打我,是误以为我会与她抢东西。因为不确定我是何门派,所以不下杀手。
我道:“在下不知,姑娘说的是什么东西。在下身为正教中人,见姑娘如此纤瘦,却与四个狰狞壮汉同行,担忧姑娘,所以方才冒犯。”
我自称正教中人,她必然不会伤我。
其余三个汉子冷哼一声,那叫顾老大的沉不住气,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我骂道:“臭小子,你说谁狰狞!”
“你退下。”那女郎淡然喝退顾老大,看来,在巫族,她地位不低。女郎勾唇一笑,冷冷道:“公子既是正教中人,便不该偷偷摸摸地看我。“
她说的在理,我有些汗颜,偷看女子,难怪要被人打。
女郎继续说道:”但愿今夜不要看见公子才好,否则。”
那女郎声色一厉,袖子一甩,一跟飞针“嗖”地自我耳边堪堪飞过,我顺飞针看去,那针身直钉进门框里,金色针尾尚在颤动。
“否则,这金针今晚一定打入你脑后的枕风穴。”她收回手,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自信,”我讨厌说谎的人。“
我心里一笑,原本我不确信巫族来这里做什么,现在她倒是自己说出来了。
今晚,巫族必有行动,而且,她订了这靠窗的位子,就是为了盯梢柳府。
必然是为了《安平录》而来。
我入谷有八天,这八天之内,也不知道《安平录》在柳如寞手中的消息,是不是传遍了整个江湖。
我忍不住暗自叹气,这厨娘好心办了坏事啊。
她想让柳如寞被议论,可是,万一柳如寞因此被一些丧心病狂的江湖势力劫持,而说出冷一笑,那她可是害惨自己的干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