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丹?”
他说起含丹了,我与莫小净不得不警惕。
说起来,他来月卿楼也就几次而已,怎么会认识含丹。
莫小净走过去笑道:“含丹啊,你说那个端茶递水的丫头吗?今儿不在。”
柳如寞看了莫小净一眼,自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道:“这一千两够不够!”
我道:“这楼里还有其它姑娘陪您,一定要含丹吗?”
柳如寞将银票一甩,站起来大声道:“爷就想要含丹不行吗?”
“别人可以,含丹不行。”我抬眉看他,道:“她是名花有主了。”
柳如寞哈哈笑了几声,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地,酒壶砸碎在了地上。
见他这副癫狂模样,莫小净蹙了蹙眉,有几分心惊,对我小声道:“不会是那几次打击太大,他真的疯了吧?”
顾橘咳了咳,走向柳如寞道:“柳公子,听说,你前几日疯了,后来又听闻你自愿放弃府试,已经不去如骅私塾了。你这是?”
顾橘的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就是说柳公子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疯了。
“疯?啊哈哈!”柳如寞趔趄了几步,盯着顾橘道:“我是在装疯啊,你们看不出来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考参元,就被别人威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不禁呼吸一滞,我很清楚,考参元对柳府很重要,这关系着柳家在朝中的地位。
柳如寞的外公莫大人虽然是半退隐状态,但莫家之前毕竟树大招风,得罪人不少,就算莫老处事圆滑,眼红莫家的人也不少。
柳如寞既背负着压力,又在莫家这个家族内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处境。
其实,世人都是这样的处境,只是不像柳如寞如此激动而已。
“这世上没有人真正在乎关心我柳如寞,只有含丹!”柳如寞癫狂道:“含丹,你去哪儿了。”
他吼了一声便颓然倒地,过会儿又站起来,茫茫然地看着我们,醉眼薰薰地低低笑着。
痴痴地模样蛮可怕,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一个类似疯子的人。
我以前也见过疯子,和师傅四处游玩时,见过那些练武疯了的。
但没有如此之疯狂的人,他像是着了魔一般。
莫小净低低道:“含丹什么时候和他有牵扯了。”
莫小净捋起袖子,气呼呼道:“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在外面招惹这些人了。迟早趁冷一笑不在,我好好地教训她!”
顾橘扶起了柳如寞,道:“柳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有钱有势的,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柳如寞哑声笑道,笑声断断续续,我不免觉得可怜,莫小净纤眉微蹙,还在念叨着含丹。
“钱?势?这是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柳如寞爬了起来,从袖子里摸出大把银票,“你要吗?都给你。我要了有什么用。还不如含丹的一个笑。”
见了那一把银票,莫小净终于不再念叨含丹,而是自柳如寞手里抓过银票,随即道:“柳公子不如回去梳个头洗个脸,再来?”
柳如寞点点头,不能自控地离开了。
莫小净点着银票,脸色看起来高兴多了。
含丹从后院出来,道:“刚刚好像有人喊我?”
莫小净道:“没人,你听错了。含丹,我给你放个假,出去玩上一个月呗。”
含丹看向我,“我一个人出去玩?”
那太危险了,我问道:“你和柳如寞很熟?”
含丹的眼里扬起一丝笑,“啊,你说柳公子吗?”
含丹笑道:“确实,我前几日见过他。他在街上喝酒,别人议论他是疯子,我觉得他只是喝醉了,就帮他说了几句话。他还问我来历,还送了我的一张银票。”
“男人的银票哪里是那么好拿的。”莫小净自含丹手里抓过张银票,边拿边说:“特别是喝醉了的男人的银票,不该拿,我替你收着,啊!”
含丹轻轻呓了一声,往外走去。
莫小净拉住她的袖子,道:“哪儿也不许去,你这么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别出去,在这儿楼里待着,还有,以后离柳如寞远点。”
含丹静静点头。
“我答应过你的寒骆哥哥,要照顾好你。你想想柳如寞怎么算是个好人,你要自重,离他们远点。”
含丹喃喃道:“好吧。”
莫小净点着银票,心情十分开阔,“说起来,我明儿还能赢回三万两银子呢。”
“花间与徐三返的对决,我势在必得。”
想起我让温十一做的事,我不禁不敢说话。
“这些银票不要白不要,反正也是柳如寞贪来的,不如我都拿去赌了,赌徐三返赢,到时候一定赚的盆满钵满。”
闻言,我一把拉住了她。
徐三返的能耐必然比不过花间兄,花间兄的酿酒能力远在徐三返之上,何况,花间的酒意令人痴迷。
我道:“不如这样吧,你把这些银票给我,我替你去下注,如何?”
莫小净将银票甩给我,道:“行,赢了多少,我都分一半儿给你。”
顾氏赌坊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开着。
我持着银票走进赌坊,今日顾爷不在。
赌坊里的一切全交给了小厮打理,那小厮看起来如一根青松,十分安静自在。
“莫小净公子?”
小厮走来问我,我点点头,不欲与这里的赌徒多话。
那个断臂赌徒走过来,说道:“莫公子啊,您可是一战成名啊。上次力排众议赌冷一笑赢,果然冷一笑中了如骅私塾的前三甲,后来又不赌他了,他果然就没了动静。您可真是目光如炬啊。”
我不理他,只对那常跟在顾爷身边的小厮道,“这是五千两银票,都赌花间独酌第一手赢。”
断臂的赌徒倒吸一口凉气,愣怔了许久才道:“可是,上次您的徒弟,那个和肖心盘对赌的姑娘赌徐三返赢,我们以为她别用想法,所以大部分都赌了徐三返。你,这,怎么忽然转变风头了。”
我不禁笑道:“怎么你们自己没有消息来源,非要看别人怎么赌,你们才怎么下注?真是墙头草一样,怪不得只能做赌徒!”
那断臂的赌徒愣了愣,眼睛一直盯着我,良久才长长地“哦”了一声,惊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公子可谓是一举道破赌场的真机啊。”
什么就悟得了赌场的真机了。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他们这群赌徒都是冤大头,真正善赌的坐庄,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而这群赌徒心里毫无底气,就跟着看起来有见识的人下注。
说起来,赌场如人生。
人生是站队,选择势力大的做小弟,赌场也是,选择消息广的跟着下注,仅此而已。
我只是说了事实。
“啊,我悟了,我悟了!”那断臂赌徒兴奋到挥着双手,可他忽然想到,自己只有一只手,便将一只手背到身后,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我悟出来了,只要我愿意,我就能成为赌王。”
“顾老四疯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对这个叫顾老四的十分惊讶。
我不知所谓地走回了月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