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下定决定要主动出击,曹纯劝说无果,只能听从。
翌日,一千军骑集结在龙乡城外整装待发,一匹红马从城内缓缓走出直至阵前,在这马上的正是宇文宪,此时他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宇文宪心里默念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千军骑,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有的兴奋,有的忧虑,有的胆怯。
为了提振军心,宇文宪又进行了一番激昂的战斗动员:“勇士们!我知道此时此刻,你们都怀着不同的心思,有的甚至认为我们此去是送死。可我不这么想!我认为,我们不是去送死,而是去送终!给谁送终?给我们的敌人送终!想想战死在阳关和在这里的弟兄,以及此刻在城里身中重伤、生不如死的那些兄弟们。这当中难道没有你们的兄弟?没有你们共同浴血奋战过的生死之交吗?现在仇人就在我们的前方,身为血性男儿,我们该怎么办?”
宇文宪的“嘴遁”起到了上佳的效果,众人嘴里纷纷爆发出“杀!杀!杀!”的呐喊。宇文宪见士气上来了,调转马头,喊道:“报仇!杀!”
此刻高顺正在策划今天怎么攻城,他思绪刚一打开,副将就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口中喊道:“将军不好了!曹军杀进来了!”
高顺霍地起身,问道:“怎么回事?就凭曹军那点兵力还敢主动攻击不成?”然而高顺此时也听到了营外的马鸣和厮杀声,他赶紧取了佩剑冲出了帐外,他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宪带着一千军骑杀进来了。
“骑兵!看来是昨夜刚进龙乡的,混账!为什么我们的斥候没有发现!”高顺见副将出来了,便责问他。
然而副将却是无言以对,高顺此时也没有那闲工夫追究这件事了,因为宇文宪的勇猛,所到之处一开始吕布军的士兵还有所抵抗,但当他们发现上去一个死一个的时候,就纷纷避让了。因此宇文宪几乎是畅通无阻,而他身后的骑兵则紧随其后,眼看就要冲到高顺面前了。
“陷阵营!”高顺突然大喝一声,数百名身着精甲的士兵从他左右集结而来,并迅速组成一个阻挡骑兵的刀枪阵。
“陷阵之士、有死无生!”伴随着阵型完成的是这样一句气势逼人的口号。
然而宇文宪丝毫不为所动,火龙驹的速度完全没有慢下来,笔直的朝着高顺冲去。“他想干什么?找死吗?”高顺不理解为什么宇文宪面对陷阵营却视若无睹。
距离不断的接近,五十米,三十米……十米……高顺被宇文宪的举动影响自身的思维,他直到此时才突然命令弓箭手集结,然而已经晚了。
“火龙驹!”宇文宪一声呐喊,便是对火龙驹下的命令,只见火龙驹在即将装上长枪时猛地一跃跳入了阵中,原本处在长枪兵身后的刀盾兵见火龙驹从天而降,饶是他们是不怕死的“陷阵死士”,但此时也依然是散开了。
“困住他!”高顺见宇文宪跳入阵中急忙对陷阵营下令道。可是偏在这个时候,一直紧随宇文宪身后的百余骑在付出了些许代价后把刀枪阵的一部分给冲散了,并且此时也已经冲进了阵中与宇文宪汇合。
陷阵营毕竟擅长的是和步军正面厮杀,面对骑兵的冲锋,依然无可奈何。
但是,陷阵营对高顺的忠诚是绝对的,他们知道宇文宪的目标是高顺,便纷纷上前挡在高顺面前。如此一来,他们也一个接一个成为了凤翅镏金镋下的亡魂。
兵败如山倒,高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索性自己也徒步冲了上去,奋力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陷阵死士。宇文宪似乎也发现了高顺,他居然也下了马,但却在原地不动,周围人慑与宇文宪的虎威也都不敢接近。
终于,两个人见面了。
宇文宪说:“想不到你主动上来受死。”
高顺说:“我或战死或被俘其结果都会导致我近万士兵群龙无首,到那时,他们便如同一群绵阳,会任人宰割,所以我打算和你谈谈。”
宇文宪收起了战斗的架势,对高顺说:“我顷刻间就能取你性命,如你所说,你一死,你的部队便会失去斗志。所以,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高顺听完哈哈大笑,说:“我不愿暗箭伤人。”
宇文宪听到这句话突然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倒是我大意了!”
而在宇文宪身边的骑兵听到这一句话都纷纷下马把宇文宪围了起来,宇文宪说:“你们退下吧,高将军说了他不愿暗箭伤人。”
高顺见状也不在和宇文宪啰嗦,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希望你能放我手下这支军队撤回阳关,作为交换,我愿做你的俘虏,如何?”
宇文宪权衡之下答应了高顺的条件,于是,有趣的一幕发生了——高顺被宇文宪绑了起来,两人联通宇文宪手下军骑看着高顺的军队有序的撤退。
这一战就算是结束了,宇文宪带着高顺返回龙乡城内,路上宇文宪对一件事很好奇,于是就问高顺:“传闻你寡言少语,今日话倒是不少嘛。”
高顺听完,良久才回了宇文宪一句:“我只和我看得上的人说话。”
这句话让宇文宪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第一反应是高顺“原来是个狂妄的家伙”,但细细一想,以及高顺给他的感觉,又不像是这样的人。
进城后,宇文宪将整件事都告诉了曹纯,并和曹纯商议如何处置高顺。
曹纯说:“自然是招降为好,此人征战善战,又擅于练兵,若能为主公所用,在还不过。”
宇文宪摇了摇头,说:“我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高顺对吕布的确是极为忠诚,想要招降他,只怕难于登天。”
历史上吕布被曹操打败后,只有两个人没有投降曹操,一个是陈宫,另一个就是高顺,由此可见一斑。
曹纯皱了皱眉,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就暂且将他收押,就算不能招降,也不能够放回去吧。时间一长,乃至吕布为主公所灭后,他或许就会受降了。”
宇文宪认为高顺是绝对不会投降的,目前也只能把他关起来了。
翌日下午,夏侯渊的军队赶到了,不过他已经在半路接到了宇文宪派出去的信使,告诉他高顺被擒、其军退守阳关的消息。
夏侯渊的军队进城后,宇文宪和曹纯亲自去迎接夏侯渊,却看到夏侯渊身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双手被绑在背后,有两个人押着。宇文宪和曹纯一看到便脱口而出:“臧霸!”
夏侯渊呵呵一笑,说:“没错,就是他,那日……”
原来臧霸在被吕布关押后,就一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吕布撤走,曹纯进驻,以及后来曹纯离开,臧霸都一无所知。恰巧在曹纯部队离开后,一日博阳县县尉巡视牢房时发现了他,就将他放了出来。谁知道这个县尉巡视得不是时候,若是早一天或者晚一天,臧霸或许就逃出博阳了。偏偏这时夏侯渊大军进驻博阳,臧霸逃到街上准备往大门走时跟夏侯渊撞了个正着。
于是倒霉的臧霸就又被夏侯渊抓了起来,并一块带着了龙乡。
宇文宪和曹纯听夏侯渊讲完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曹纯说:“世间福祸之事真是难以言明,不久前我等还被吕布弄得疲于奔命,如今反倒擒了他两员大将,若是吕布得知,不知道作何感想,哈哈。”
宇文宪和夏侯渊也深有同感,这时,夏侯渊又看向臧霸,对他说:“臧霸,你可愿降?”
虽然吕布对臧霸如此刻薄,同时臧霸也的确有不想继续效力于吕布之心,但臧霸却有着自己的原则,他说:“我臧霸不愿为背上叛主降敌之恶名,吕布既为我主,我便不可负他。”
夏侯渊和曹纯一听就放弃了招降的想法,可宇文宪刚才在听臧霸说话时,不经意间发现他目光神色不像是那种坚决“拒绝投降”的样子。宇文宪又仔细回想了臧霸说的话,不一会,宇文宪便发现其中奥妙,心中不由一阵激动“我真是天才!”
旋即,宇文宪看向了臧霸,臧霸见宇文宪一脸坏笑,心中不由一虚,不自然往后退了两步。宇文宪对他说:“臧将军,你方才说吕布是你的主公,你不可也不愿背叛他是吗?”
臧霸不知道宇文宪到底想做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回答了个“是”。
接着宇文宪又说:“那若是吕布不再是藏将军主公了,你可愿投奔我主?”
宇文宪刻意在“不再是”和“投奔”这两个词加了重音,臧霸先是一愣,而后又是送了一口气,最后是哈哈大笑。这让夏侯渊和曹纯看得有些不明白了,可宇文宪却一副“我知道”的样子,于是两个人把目光都移向了宇文宪。
宇文宪先是让人把臧霸先押下去,而后才把他刚才所想的告诉了夏侯渊和曹纯,最后说道:“从臧霸表现来看,事实证明,我推算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