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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疑惑之村

“将自己家里的老人抛弃后,他们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的心安理得?”

看了一会那些来来往往、互相招呼着的村民们,贞德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吐出一口浊气,向凌默问道。

“习惯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凌默回答道:“尤其是习惯称为习俗之后,无论它多么的不合理,人们都会去遵循它,甚至不会去考虑这种习俗到底正确与否。”

贞德无言以对,她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凌默诧异的看向贞德:“有没有搞错?我怎么会知道怎么办?我是陪你来找你的头的啊,难道不应该是你感应到自己头的方位,然后咱俩杀过去,将你的头夺回来之后就欢快的跑路吗?”

“可是,我完全感应不到自己头的具体方位。”贞德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眼神之中一片茫然:“从刚才的狭窄洞口里出来后,我的心脏已经跳的好像在擂鼓!这说明我肯定没有找错地方,但只能大致的确定是这里,根本没有具体方位!”

“你……你也太坑了吧?”凌默盯着贞德好一会,最后说道:“算了,就这没多大的破地方,咱们一寸一寸的搜、一人一人的认也花不了几天的时间,总会找到的。总而言之,你先去和这些貌似‘淳朴’的村民们接触一下吧,打听点信息出来。”

“嗯。”

贞德手里的头点了点,但人却没有动,反而是把自己的头举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凌默,眼中的期待仿佛都已经化成了实质性的语言:

凌先生,您快去啊?

“……”凌默无语了片刻,扭过头去不看贞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贞德一下子着急了,她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凌默的大手,哀求道:“凌先生,我现在是一个无头骑士啊!您叫我怎么去?我就这么抱着自己的头走过去,万一把这些村民都吓坏了怎么办?”

“放心吧,生活在腐烂之地的村民,见过的亡灵生物数不胜数,别说你这无头骑士吓不到它们,哪怕来个丑陋怪人家也面不改色!”凌默摆摆手示意贞德不用瞎担心,同时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还担心吓着人家?别一会被达隆郡的淳朴村民吓着你就不错了!”

见凌默实在没有帮助自己的意思,贞德无法,只得把自己的头放在脖子上,然后用脖腔中涌出的黑气化成了一条黑色的围巾,把头和脖子之间那条明显的缝隙遮盖住,尽管这样看起来还是稍显违和,但整体已经算是‘正常人’的范畴以内了。

此时恰是黎明时分,三颗月亮都有些暗淡,极远的天空一片墨黑,隐隐泛出一丝鱼肚白,一阵清风拂过,煞是凉爽,正是干农活的最佳时机。走在整整齐齐的田野之间,远处的庄稼地里到处都是辛勤的农夫。

这让贞德的神色有些恍惚,她不禁想起了小的时候,自己的妈妈也是选择这个时间干活的。黎明到正午之间是农家最重要的日子,太早田地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太晚日头太毒很容易晒出毛病得不偿失。

那时妈妈怕留自己一个人在家会出现意外,总是带着自己一起去田地里,她在前面干活,自己跟在后面捡拾金黄色的麦穗。回忆中妈妈的笑容虽然明媚温馨,但捡麦穗真是最最最讨厌的事情。自己是极度讨厌农活的,并非懒惰,只是麦穗的芒刺扫过手上、身上,总会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红印,鼓起厚厚的棱子,刺痒不堪。半天的农活干下来,自己浑身上下一块好皮都没有了。

“圣女小姐?”

正午过后,躺在树荫下等着红印子褪去的时候,妈妈总会坐在一边,一边帮自己轻轻的挠着后背,一边温柔的叹气,说自己干不了农活,人在乡下却得了这种城里人的‘富贵病’,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哟。

“贞德?”

被反反复复的唠叨,‘嫁不出去’的魔咒一直萦绕在自己的童年,这大概是自己碰到服从教派的大天使米迦勒,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教派的原因吧?记得当时自己说要入教,离开乡下,妈妈哭成了一个泪人,自己却没有任何反悔之意。那时候的想法非常简单,觉得入了教派,成为了‘城里人’,就可以摆脱这些农活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呢……

“贞德?!”

咦?好像有什么人在叫自己?算了,这不重要,回忆到哪里了来着?对了,妈妈。成为了教派的一员,在教派内部进行着艰苦的修行,回家的日子渐渐少了,妈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少了。

忘记了哪一次回到家里,妈妈抱住了自己,告诉自己她不愿继续为爸爸守寡,她要改嫁了,嫁到很远的地方。自己木然点头,从那之后,自己见到妈妈的次数愈发少了,成为圣女之后,更是一次都……

“贞德!!!”

耳边传来凌默的大喊声,一下把贞德从回忆中惊醒,她满脸茫然的回过头,看向凌默,问道:“凌……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什么事,是你有什么事吗?”凌默诧异的看着贞德,拍了拍对方的脸颊,试图让她清醒一些:“踏进田野之后,你就神色恍惚的呆立在原地,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清醒,我差点以为你要升天了!”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吗?!”贞德吓了一跳,旋即解释道:“我只是陷入了回忆而已,凌先生,您知道吗?二百多年的无头骑士生涯,我快把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刚才我居然回忆起了童年的时光,记忆清晰无比,就连妈妈脸上的高原红都清晰可见!”

“看来,这地方和你的头还真有很强的联系。”凌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答道:“先不忙着回忆,还是去打探情报吧?须知夜长梦多,拖得时间长了,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不是吗?”

贞德重重的点头,差点把头点下来。她心中已经暗下决心,等找回自己的头,自己一定要细细的翻看一遍自己以前的记忆,让那些美好的时光永远的镌刻在自己的心底!带着这种畅想,贞德走到田间地头,向着一个正坐靠在树边休息的农夫走去。

人还没走到,那位农夫大叔就热情的招呼道:

“哟!外乡人,你好呀!看我的这片庄稼,长得多好呀!”

“大叔您好呀!您这庄稼长得真好,收成肯定……”

大叔主动搭话,贞德正求之不得,顺势就想夸奖两句‘您的庄稼长势喜人,收成肯定更加喜人’之类的话。农村人最喜欢别人恭维这个,迅速拉近关系后,再顺势打听别的东西就方便多了。

没想到一低头,贞德的话便直接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位大叔的田地里,从远处看自然是绿油油的满地葱翠透出丰收的喜悦,但到了近处,从贞德这个视角向下看,地里面种的居然全是金鱼兰草!嫩绿的芽叶掩映下,满地的骷髅头正奋力生长着,上方的骷髅头努力向更高处攀爬,下面的骷髅头如同顽强的小草般,正努力的从泥土层里挤出来,想要接受更多阳光的沐浴!

这位农夫大叔不知道怎么想的,把金鱼兰草种的非常密集,导致这些骷髅头挤在一起,你挤我我挤你,都在激烈的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在这场争夺战中,较小的骷髅头全部被挤压的面目全非,扭曲成各种凄惨的形状,甚至有的已经被那些大号的骷髅头含在嘴里,眼瞅着就要吃了下去!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草,看见这块骷髅遍地的农田,你一定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的第十九层!

贞德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恰好挠中了农夫大叔的痒处,他挠了挠头,甩掉脚上的泥巴,哈哈大笑着站起身,对贞德笑道:“你这小女孩有眼光,能看出我这金鱼草长势喜人!你瞧那个最大的兰花果(骷髅头),里面嵌套着两个更小的果子(骷髅头),大果吃小果才进化出来的!难得一见的精品!艾欧保佑,今年收成肯定不错,不会再饿肚子了!”

贞德干笑两声,言不由衷道:“哈、哈……大叔的庄稼把式太厉害了,看的我都想要学一下了……”

“嗨!我这把式算啥呀!”大叔嘴里谦虚,但满脸的红光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左右看看无人,大叔压低声音,对贞德说道:“小女娃,偷偷告诉你大叔的秘方!种这草的时候,隔上几天就弄头腐尸剁碎了扔进去,保你地里长势比大叔的还好!听说用活人的效果更好,但这十里八村的,去哪找外乡的活人呐!”

听着这位大叔神神秘秘的介绍,看着他一脸神秘且略带得意的表情,贞德强忍着抽出巨剑将他一击枭首的冲动,勉强笑道:“这、这可太厉害了,大叔,我有个事情想问您一下。”

“小女娃,你问吧,啥事?”

“大叔,这附近,你见过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吗?”贞德指了指自己的脸,对大叔问道。圣诞老人送的这个头非常的逼真,几乎和贞德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一致,如果自己的头在附近,并被某种生物使用了的话,大叔见过肯定会有印象的。

令贞德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农夫大叔听到她的问题之后愣了愣,目光非常的呆滞的看着她,那种目光,并不是在打量她的样子,而是仿佛双眼失去了焦距,虽然贞德就在他的眼前,但他却在看不知哪里的远方一般!

片刻之后,农夫大叔的眼神再次清明,他对贞德热情的笑了笑:

“哟!外乡人,你好呀!看我的这片庄稼,长得多好呀!”

这……

贞德怔了怔,这大叔搞什么?这句话你刚才不是说了一遍了吗,这么快就忘了?你这个年纪,还没到老年痴呆的时候吧?她连忙对大叔再次问道:

“庄稼是很好,不过大叔,我是问您见过和我长得差不……”

她的话还没讲完,准确的说是前半截话刚说出口,大叔就满面红光的哈哈大笑,接口道:“你这小女孩有眼光,能看出我这金鱼草长势喜人!你瞧那个最大的兰花果(骷髅头),里面嵌套着两个更……”

话语、语气都和之前完全一样,好像根本就没意识到,这句话自己刚才已经说过一次了,就连那透出农家小得意的神态都和刚才如出一辙!

大叔,你脑子坏掉了吧?!

贞德心中腹诽,她不再理会这位自鸣得意的农夫大叔,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两位正在伐木的大妈身边,思索着如何搭话。

这两位大妈都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之辈,长相粗犷身强力壮虎背熊腰,如果不是胸前堪比篮球的硕大nai子,任谁也看不出她们俩都是女人。两位大妈各持一柄巨大的锯子两端,正‘嘿哟嘿哟’伐着路边双人合抱的大树,虽然工作简单,但她俩配合无间,动作中充满韵律,带有一种古拙的美感,处处体现着劳动人民的辛勤智慧。

这一切本身都很正常,但唯一不正常的是,这两位大妈正在砍伐的树,竟然是一株奠柏!树冠上低垂下来的枝条,全都是一条条儿臂粗细的青蛇!

两位大妈越伐越深,奠柏那张丑陋的树脸浮现在树干上,痛苦不堪的嘶鸣着!木锯的锋刃正正的卡在奠柏的树脸中央,把它一张脸搅得稀烂,赤红色的血液到处喷洒,溅在大妈们的围裙上、脸颊上、头发上,但两位大妈恍若未觉,依然在大声调笑谈笑风生,说着些‘谁家媳妇晚上挨草时叫的最响’的八卦。

此时工作量已经完成一半,一位大妈在手指上舔了舔,把手伸到高处感受着风向,可能觉得不太好,便和另外一名大妈同时停下了动作,捡起一旁的水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一旁的贞德终于找到了搭话的机会,但看到这幅诡异的场景又有些犹豫,正纠结之间,喝水的大妈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嗖’的一下转过头,冲不远处的贞德热情招呼道:

“哟!外乡人,你好呀!这树的树杈太矮了,晚上路过总是碰到头,我们正准备把它砍了!”

“厉害呀!”贞德立刻夸赞道:“伐木可是力气活,一般的女人可干不了这个,两位大婶真是厉害呀!”

“那可不!”大妈得意的眯起了眼睛,炫耀式的朝贞德亮了亮粗大的肱二头肌,大笑道:“你大婶这身板!不是我吹,每天晚上,我家那口子都被我压在肚子下面,弄得死去活来!”

贞德凑趣的跟着干笑两声,随后问道:“两位大婶,我想问一下,你们在附近,有没有见过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

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了,两位大婶的面容同时陷入呆滞,片刻后回过神,热情的冲贞德招呼道:

“哟!外乡人,你好呀!这树的树杈太矮了,晚上路过总是碰到头,我们正准备把它砍了!”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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