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查看灾民的王畿与刘缙在路上交谈着。走在络绎不绝的集市上。
王畿问道:“穆青兄以前来过豫州吗?”
“哦!没有。”刘缙如实答道。
王畿向他解释道:“豫州土地富庶,若是丰年,此地百姓不会缺粮,就有机会做其他事情,这样便造就了豫州的繁华。”
刘缙皱着眉头道:“我情愿待在乡野。”
王畿见他这样,便说道:“若无这些繁华的集市,百姓们种的桑、棉、麻卖不出去呀!”
刘缙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我只怕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王畿笑道:“均贫富是永远做不到的。你我尽量,以有余而补不足吧!”
刘缙听完一愣,看着他笑道:“怪不得你要送我绸缎啊!”
“实不相瞒,我家也有几百亩良田,比你家境好,我只盼你这个劫富济贫的官不要到我们哪儿那儿去当县令啊!”王畿开玩笑道。
刘缙也跟着笑道:“你放心,抑豪强也抑不到你这个几百亩的小田主身上了。”
王畿一听笑了,他说道:“好哇!等干完灵丘的事,我给谭子贞写信,让他举荐你去我们那儿当县令。”
“你太高看我了,能否活着走出灵丘,还是个未知数呢!”刘缙感慨道。
......
二人走到一处,见众人围观,便上前去看个究竟。
只见一对甲士站在一堆粮食面前,手里拿着燃火的强弩,对着粮食放箭,粮食上燃气大火。
而粮食前一众衣衫褴褛的灾民正在扑救火势。
此时一员将领走出来,指着灾民喊道:“全部给我放下粮食,跪下!全部跪下。”说着便拿着弩对准灾民。
灾民们见此情形,都不甘心的慢慢跪下。这时,灾民里的一个大汉吼道:“都不要跪,我们没犯法,不要跪。救粮食,快,救粮食。”
看到有人带头,灾民们有起来继续扑火。将领见到自己的威慑不管用,便扣动扳机,弩箭击中了大汉的小腿。大汉立即倒下惨叫,失去领头的灾民站在哪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领见灾民们都停下来,立即下令道:“全部抓起来。”
人群中的王畿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刘缙的阻拦冲出来朝着这群甲士喊道:“太过分了,太不像话了。”随后指着将领到:“你说,你是哪个府衙的?”
将领看着王畿,冷冷的道:“刑名府的,奉命抓贼。你又是何人?”
王畿答道:“我乃封陵县令。他们都说了是灾民,为何还要抓人伤人?就不怕有人告上去?”
将领冷笑一声,指着那群灾民道:“这群人全是灵丘的,我是奉州府的命令办差,阁下还是去管好封陵,灵丘用不着阁下操心。”
听到这话,刘缙知道自己必须说话了:“那这个是就该我来管了!”站出来直视将领,指着灾民问道:“你说他们是贼,什么贼?”
将领脸露疑惑,问道:“尊驾是......”
还没说完,就被刘缙怒吼着打断:“不要问我是谁,回话!”
或许是被刘缙的气势吓到了,他回道:“州府有告示,这段路禁止买卖粮食。一经发现,都要扣粮抓人。”
“不久前我刚从刺史府过来,何大人也在,我怎么没听说这条命令?”刘缙高声道。
将领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奉的是刑名府的命令。”
还未说完刘缙直接打断道:“这就好,我告诉你,这事儿该我管,叫你的人都退下。”
“这恐怕不行,我们是奉刑名府的命令......”
他没说完又被刘缙打断:“过后,我和你一起去刑名府说。”
将领见他这么说,也摸不清来头,就让士兵撤下去了。
刘缙走道这群灾民面前,对着领头的大汉道:“你们真是灵丘的灾民?”
大汉回答道:“是,我是灵丘的农户。我叫孟虎。”
刘缙语气软了下来,问道:“为何闹事啊?”
孟虎答道:“大人,灵丘的田价已经被压到了八石一亩,我们买这些粮食是为了给明年留条活路哇!”
刘缙安慰道:“我是新任灵丘县令,刘缙,所谓民不与官斗,你让他们带着粮食回去,此事我来处理。”
说完便跟着将领往刑名府赶。
......
从沈陉那儿出来的刘瑞有些头疼,他发现事情有些难办,整个豫州的官场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很是牵扯到皇室,这让他很是苦恼。他准备先去赈灾的地方看看赈灾的情况。
一路上,刘瑞的心情越来越差,路边全是被冻死饿死的尸体,他很想知道负责赈灾的官员是谁,然后一刀把他砍了。
他到达一个粥棚,抢过衙役手里的勺子,衙役看着他穿着郡守的官府便不敢阻拦。他把勺子放到锅里搅了搅,脸色冷了下来,把勺子一扔,朝衙役吼道:“这叫粥吗?清汤寡水的能照出人影,每锅再加五斤米。”刘瑞知道这些人的把戏,就算加米也不会缩短赈灾粮发放的时间,因为这里的所谓赈灾粮是已经被这群小吏们吃拿卡要后剩下的,刘瑞就是要逼着他们吐出来。
他来到一个屋棚前,看到负责赈灾的郡丞在那儿烤火喝茶,他走了过去,郡丞看着他立刻起身见礼。
刘瑞没有和他废话,问道:“这些死了的难民,你打算怎么处理。”
郡丞挠了挠头,说道:“这事属下也头疼呢!您说这么多人怎么住哇?”
“那就让他们冻死。”刘瑞冷笑道。
郡丞被此话吓得一哆嗦连忙道:“这.......大人,我可没说啊!”
“你粥棚不设在城里,把它搬到城门外,不就是想让他们冻死吗?”刘瑞高声质问道。
郡丞似乎被吓到了,结巴道:“那......那这么多人进城如何安置啊?”
“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住在哪里?是不是住在城里?你有地方睡就没地方安置这些难民吗?”刘瑞的质问声越来越大。
此时郡丞可能也有些恼,顶了一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这一句话彻底让刘瑞炸毛了,他一脚踢翻火盆,燃烧的木炭差点飞到郡丞身上,他朝着郡丞吼道:“你说我该怎么说话?”
他冷静了一下说道:“按大周律法,郡守空缺,郡丞暂代,这段时间陈留的百姓就是你的子民,你让你的父母儿女住哪儿?”
郡丞也知道他的这个上司憋着一肚子火,这能恭敬的说一句:“请大人示下!”
“把郡府空房誊出来,学馆也誊出来,还有那些庙宇道观,还有那些大户人家。能腾出来的地方都誊出来了让难民住进去。”
郡丞也傻了,问道:“有这个规矩吗?”
刘瑞直接道:“我告诉你,我是郡守,在我这儿就是这个规矩。”看了看周围有道:“施了这顿粥,把粥棚设到城里去!”
说完,打翻郡丞的伞,顶着风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