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瑞的问题,郡丞心里疑惑,连忙问道:“这...卑职能做什么准备呀?”
刘瑞听了眼睛一瞪:“没有?那你就等着杀头吧!”
郡丞一听这话,苦着脸急了回道:“大人,这话不对呀!这赈灾粮一直是州府拨的,凭什么杀卑职的头哇?”
“郡守空缺,郡丞主事。明明知道只有一天之粮,却不做任何准备。饿死了灾民,再激起民变,不杀你杀谁?”刘瑞等着郡丞道。
听到这话,郡丞反而松了口气道:“大人,早就说好了,最迟明天买田的粮就到了。”
“谁给你担保明天买田的粮一定会到?”刘瑞紧紧的逼问着。
“州里说的。”
“那如果明天粮食运不到呢?”刘容易丝毫没有放过郡丞的意思,继续追问道:“激起民变是杀你还是杀州里的人?”
郡丞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可他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何况现在情形变了,你看外边,灵丘出了冤狱,还闹到了郡里。现在任何人都不得买卖田地。总之啊!明天过后如果没有赈灾的粮,到时候第一个拿你问罪。”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郡丞彻底急了:“大人怎么能把责任往卑职头上推呢?”
刘瑞说道:“我是郡守,我来之后的事我顶,我来之前的那些事必须你来担。”停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好了,赶快去借粮吧!向陈留大户去借,借够了陈留灾民三天的赈灾粮就没你事了。”
当地的世家大户都不是什么善茬,郡丞害怕道:“可....卑职怎么借呀?”
“以郡府的名义借,你来借,我来还。去吧!”刘瑞说道
“可也不一定能借得到哇!”
“借不到?”刘瑞眼睛一瞪,盯着他道:“那就赶快带着家人逃走吧!赶快吧!”
其实,什么借不到粮都是胡扯,刘瑞心里清楚,有他这个顶尖世家的嫡子在这儿当郡守,这些所谓的世家其实是豪强的暴发户们不敢不借。
郡丞哭着一张脸,口中念着:“这算怎么回事?”然后向外走去。
此时,刘瑞站起来吩咐道:“看时日,午时三刻已经过了。穆青,你带着蒋校尉的人,把人犯押往灵丘。蒋校尉,我随你亲自去州里向郑大人、何大人禀报。去吧!”
“诺!”两人答应后,相继退下。
......
此时安邑郡守府,胡启正在和安邑太守赵岑谈借粮的事情。
“儒之,我不瞒你,瞒也瞒不住。”赵岑开口说道:“十万石、二十万石粮食,我都拿得出,但不能借给你。你心里也明白,不是我不借给你,而是朝局不容我借给你。还有,你既然躲了出来,这种时候又何必把自己陷进去?”
本来在闭目休息的胡启睁开眼:“连你也以为我在躲,辞官并非我的本意。”
“知道。”赵岑说道:“你这样做,任谁当家,都会逼你辞职。”
说到这里,胡启开始剧烈咳嗽。赵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刺激到他,连忙过来给他顺气,并说道:“我没有揶你的意思,官场上无非进退二字。你我二十年的故交,豁出去,我全告诉你。朝廷有人不让我借粮给你。”
“谁?”
赵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想打击你,两位丞相都不希望我借粮给你。”
胡启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说了,我总算没失去你这个至交。”
“既来之,则安之。”赵岑劝解道:“你到安邑借粮,上边都知道,州里也知道。粮没借到,可你的心到了,这就行了。这不病了吗?我给你上个疏,替你告假,在安邑留医。”
胡启盯着赵岑,语气有些严肃的问道:“那陈留怎么办?就让他乱下去?”
“事情已经洞若观火了,陈留不死人,这件事情就完不了。”他在房里踱步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死一万人是个数字,死十万人、百万人也是个数字,你我都挡不住哇!”
胡启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无奈。这个好友曾经是不畏强权,一心为国为民的,经过几十年的官场历练,他做事变得老辣、冷静,也变得和那些政客一样了。
也许是胡启的眼神戳中了赵岑的痛楚,他不再去看胡启的眼睛,他说道:“好了!你不爱听这些话就当没听见,我什么都没说。”说完便坐下喝茶了。
他向赵岑说道:“我现在还是豫州牧,还有权掌兵,我现在下令向你调二十万石军粮,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要打仗?”赵岑问道。
胡启严肃道:“陈留一旦乱起来,盘踞在仙公山的贼寇就会出山攻打陈留,陈留乱了,豫州的局面就会乱起来,到时候若不能快速平叛,北方的异族也会趁势南下。你们总说我在躲,我躲得了买田,我躲得了剿匪的军国大事吗。”
“可是打仗也要不了那么多军粮啊!”
胡启看到好友这么多顾虑,但是就急道:“当年给我聊忠君爱国的赵文仲哪儿去了?以调军粮的名义给我多调些粮,救了灾民,没有你的责任你怕什么?”
赵岑一听没有他的责任,立刻答应道:“好,此事我来办!”
胡启得到了答复,便闭目养神起来。
赵岑刚准备离开,看着胡启又说道:“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要说,陈留的事情,你能不管就不要管,给自己留条退路。”
胡启没有没有看他,闭着眼睛说:“只要我还在当豫州牧,就没有退路。”
赵岑离开之后,谭嘉进来禀报:“大人,州里报上来,有灵丘百姓串通黑山贼,郑景让刘缙去处决!”
“人杀了没有?”
“没有。”谭嘉答道:“刘瑞把事情揽下来了,让刘缙把犯人全部押到灵丘县大牢,上报说要州牧府、刺史府、刑名府一起审。另外还有禀报,沈陉公然打着宫里的牌子去灵丘和封陵两县买田。”
胡启被惊得站了起来说道:“这一天终于来了,张相、林相还有刘御史终于要摊牌了。”
他不断在屋内踱步:“为什么要把陛下也卷进来呢?他们想干什么?”
“狗急跳墙嘛!”谭嘉答道:“郑景、何箴二人知道自己陷进去出不来了,昏了头。”
“还有那个沈陉,他是靠内廷发的家,怎么会跟郑、何二人搅在一起?”胡启继续问道。
谭嘉赶忙打断了胡启的思绪:“州牧大人,现在最要紧的是灵丘,刘瑞不杀人多半是冤案,此时再逼着灾民卖田就会激起民变。刘瑞去刺史府了,光刘缙一个人在那儿撑不住哇!”
“郑景、何箴下一步要什么?”胡启疑惑道。
谭嘉瞳孔一缩,阴沉的说道:“杀人灭口。大人,你必须亲自去,只有你能够镇得住局面。”
“不。”胡启否定道:“立刻快马前往于治的大营。”
“黑山贼会举事?”谭嘉似乎不敢相信。
“内忧必招外患呐!”胡启说道。
“既然如此,我去京城求见太子,看看太子能不能帮你!”谭嘉说完,不等胡启答应就动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