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一路淋着雨回来的父子俩在大厅里坐着,旁边站着张岭的两个幕僚--罗志和鄢询。
只听张铮抱怨道:“那么多皇室宗亲,每年的赋税就要少三分之一。朝廷每年防备异族用兵、给宫里修殿宇哪样不花钱,底下贪污的又何止是我们的人?国库亏空...国库亏空还说是我们落下的。”说着,朝罗志和鄢询问道:“你们说,这国库是他们陈家的还是我们张家的?”
就是这句话点燃了导火索,张岭一听立刻炸毛吼道:“来人!”
“主公。”管家进来拜到。
“拿把刀来,交给张铮,让他杀了我!”张岭喘着粗气说。
此话一出,在场四人都吓得跪下,罗志连忙转移话题:“丞相莫要生气,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打着宫里的名号去买田到底是谁的主意。在下以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胡启从中作梗,他从开始就反对买田;要么就是皇庄的人自作主张......”
“你们的脑子是不是被钱给塞住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铮堵了回去:“胡启好不容易才辞掉刺史的职位,为的就是金蝉脱壳,这个时候使坏对他有什么好处。居然还猜到是皇庄的人,那些阉人要是敢这样往陛下脸上泼脏水,何不拿刀把自己抹了?这么明白的事情到这个关口,你们还搞不清楚。这不明摆着是太子手下那帮人逼出来的。”
说着,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老爹不明白,还找林焕去谈心,还相信林焕会让赵岑给陈留拨粮。”说到这里,眼泪直接流出来,仿佛要把这几十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您说的没错,儿子总在给您招风惹雨。可那些风雨淋不着林焕,更淋不着太子。到头来,这些风雨还是淋在儿子自己身上。我这是为什么?”说着便在大堂嚎啕大哭起来。
张岭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委屈的样子,也有些心疼,说道:“区给豫州发封信吧!问清楚了,胡儒之到底去没去找赵文仲,赵岑到底借没借粮给儒之,你们觉得委屈,铮儿也觉得委屈。又买房子、置地、买女人就不委屈了?郑景、何箴在豫州都干了些什么呀,你们知不知道?啊?他们是在给咱们挖坟。”
又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叹了口气说:“给我换身干净衣服吧!我死了,铮儿连自己都保不了,更保不了你们。”
“伺候主公和少主沐浴更衣。”罗志立刻吩咐道。
鄢询去扶还跪在地上的张铮,被张铮躲开,自己倔强的爬起来,沐浴去了。
......
灵丘城南,刘瑞带领着蒋校尉和石校尉以及他们的本部人马来到屯粮地,远远的就看见沈陉在那里迎接。
“站住。”一个校尉过来拦住他们“干什么的?”
“换防。”刘瑞说“蒋校尉和石校尉的兵再次看守粮车,这里的兵去城里听谭大人调遣。”说着拿出谭嘉给他的调令。
校尉应了一声,带着兵向城里跑去。
沈陉走上前对刘瑞拜到:“沈拙言参见太守大人。”
刘瑞伸出手虚扶示意,然后问到:“沈老板,今日这是以什么身份前来?”
“在下沈陉,字拙言,替皇庄经商。”沈陉说到。
刘瑞问道:“那怎么说,你只是一个商人?”
“就算是吧!”
“大周官制载有明文: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故身为商人不得穿着绸缎。”说着指着沈陉那华丽无比的服饰说:“你这身装束,怎么讲?”
“刘连城果然名不虚传呐!”
“明白回话。”刘瑞不希望沈陉把节奏带跑,打断了他的话。
沈陉答道:“大周官制:商人不许着绸缎,我却穿了。为何?”而后朝他的管家说到:“你给刘大人说说。”
“喏!”管家应了一声说:“垕载十七年,皇商会呈报内廷,商人沈陉,做事勤勉,颇有劳绩,特赐千石官员规制,以示嘉奖。”
“三年了,终于找到一个能替我把官员规制还给朝廷的人了。”而后对刘瑞喊道:“大人,饥民待哺,粮食在车。沈某该穿布衣还是官服可否容后再议?”
“不可。”刘瑞拒绝道“你要是个正经官员就穿上官服,你要是个商人就换上布衣。”
“大人,沈某该穿什么衣服和今日灾民粮食之事有关吗?”沈陉问道。
“当然有关!”刘瑞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你打着皇庄的牌子,打着宫里的牌子贱买灾民田地,你要是个官员我便上疏弹劾皇庄,你要是个商人,我立刻将你拿下。”
沈陉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他说道:“大人,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今日穿布衣还是官服与今日灾民粮米之事并无干系!”
刘瑞一听当即喊道:“来人!将横幅和灯笼都取下来,再将此人拿下。”
“慢。”沈陉说道:“不知大人为何要拿下沈某?”
“你打着宫里的牌子,贱买灾民田地,诽谤朝廷,意图激起民变。你说我拿你该是不该?”刘瑞沉声说。
“哦!”沈陉恍然大悟“是我没说清楚?管家,将灯笼上的幅放下来。”
“喏!”管家立刻让人放下了幅。
幅放下来后,刘瑞脸色大变,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尴尬。只见横幅上四个大字--奉旨赈灾。
刘瑞顿时凌乱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他接到的消息是沈陉拿着粮贱买子民的田地,现在怎么变成了赈灾了?
“刘大人,若大人不嫌弃,请随我到内堂一叙。”沈陉打断了刘瑞的疑惑。
进入内堂,管家递上一杯茶,刘瑞喝了一口之后问:“沈老板,你只是个商人,赈济灾民不是你的义务。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把粮食赈济了灾民,如何买田呐?”
“大人此言谬矣!”沈陉否定道:“我是个商人,可是我是皇商,也算为朝廷办事,这赈灾也是朝廷的事,那么沈某就有责任协助朝廷赈济灾民。至于买田,恕我直言,这条诏令本就是饮鸩止渴。把灾民的土地卖给世家豪强或者商人,百姓想要生活只能成为这些人的佃户,而这些世族豪强会把真实的人丁数目报上去吗?不会,十个人他们会报五个人甚至更少,久了国库还会空。在下既然为朝廷做事,就不能容忍此类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