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家是远方的小贵族,对王国的贵族圈社交很感兴趣,对王国有爵位的多少了解一些,一说起血统就滔滔不绝、停不下来。
露比对血统和后代的话题没什么兴趣,连打哈欠。过了半天看哥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撇开他,饶有兴趣地问起希尔认识的大魔法师的身份。
“罗莎琳德,她是我姐姐的朋友,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她。”
“哦哦!这不是那‘黑魔女’吗?很有名的!据说她会用稀有的黑魔法,她用人的头骨盛饭,穿人皮做衣服,她的家具都是人骨制成的,她每个月都要吃掉一个小孩子!”
“什么……?罗莎琳德是这种可怕的人吗?”希尔吓了一跳,这也太夸张了吧。
兰德听见赶紧解释:“露比!那些都是传说,不可全信。没有人知道魔女会什么魔法——据传知道的人都被灭口了——只知道跟她作对的大多下场悲惨,生不如死。”
突然被告知自己要投奔的人可能是个邪恶的魔女什么的,希尔心里泛起了嘀咕,有点莫名恐慌。这个黑魔女的来头是多大,连露比这个住在远方的调皮小女孩都要吓尿的程度?希尔以目光询问琳,得到的也是相似的回答。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有什么本事。
希尔想,虽然传说那黑魔女很神秘很恐怖,但毕竟不是活在真空里,她也是需要朋友的。奥菲莉亚就是她的朋友嘛!既然是姐姐的朋友,大概不会对我不利吧……而且不投奔她,就无家可归了。万一她教我一两招独门绝技,不就发达了?
……
小镇距离首都特罗姆瑟城不远。希尔几人颠簸了几天,最终到达城外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但城门口排队的人已经不多,最近王都周边治安也有恶化迹象,贫民百姓对此最为敏感,到了黄昏时分城外人数急剧减少。
没过一会,轮到希尔他们进城。希尔二人在马车门口,先下车接受盘问。
一名卫兵眼睛扫了扫马车,再看看希尔二人,操着有点强硬的口气问着:“叫什么名字?唔……希尔菲莉亚,进城做什么?”
卫兵针对希尔问个不停,让她超级烦躁。刚刚那么多人,随便调查一下就放行了,专门刁难我是什么意思。
其他卫兵也没有围过来,而是远远望着,嘿嘿地笑着。这是卫兵之间流行的潜规则,遇到外国人、乡下人、独身女子这些弱势群体,必然要压迫一下。城里的王公贵族一个个用各种手段吃得脑满肠肥,就不允许卫兵们利用职权捞些油水吗?哪怕有一滴,也要给他榨出来。很不幸希尔占了很多弱势标签,而且似乎有点钱的样子。
琳知道这些人的臭毛病,上前解围,卫兵却越说越起劲了:“最近世道不安定啊,什么山贼野夫都进城,那城里不就乱了。帝国那边眼看着就要打仗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国外派来的奸细?还有,异人伪装成人类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有必要的话,外衣也要脱掉检查身体。”
正在卫兵为一笔收入得意时,兰德的怒火传过来了:“王都的卫兵竟然如此腐化堕落!只敢欺压两位柔弱少女,这特罗姆瑟王国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嗬?旁边几个围观的卫兵一听有不服的,立刻来精神了,勒索希尔的也不收钱了,冲着兰德就奔过来。这一单必然是大生意!卫兵们勒索钱物也是上头授意的,从来没怵过谁,除了几个特定的存在。刚刚那句话还能扣个叛国的帽子,兰德兄妹在卫兵眼里已经是金灿灿的钱币了。
“你是谁?从哪来的?我看你就是帝国的奸细!围起来!”
“呵呵,我们来王都,是来见一个贵重的大人物的。没想到竟然见到如此肮脏的一面,真是让人想要吐出来。”
“大人物是什么人物?有介绍信吗?别说你是来觐见陛下的,哈哈哈。”
“当然不是,而且也没有任何介绍信。因为我要见的大人物,是被你们称为‘黑魔女’的罗莎琳德大人,以朋友关系。”兰德着重强调了朋友二字。
卫兵们面面相觑,似乎被那黑魔女的名号吓住了,但马上又开始爆笑。
“黑魔女?哈哈哈哈哈!你们几个乡下佬,消息还挺灵。”
“打着黑魔女名号的,我们一天能抓100个。你们几个,把这几个罪犯绑起来!”
又碰到倒霉事了,被抓住绝对没有好下场,希尔想,不如先强行摆脱卫兵再说,她对琳使着眼色,准备发动魔法。
危急时刻,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城内方向响起:“诸位且慢动手。”
声音不大,也仅仅是比平常说话声稍大一些的少女声,无法掩盖住任何一名卫兵的大声喧哗。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卫兵们像被冻住了一样,连发出动作的勇气都失去了。希尔四人迅速摆脱了纠缠。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走向城门外的少女。
少女身着女仆装,漆黑长发,一侧绑着紫色缎带,跟她的眼睛同色,显露着青春的活力。她不紧不慢地向希尔走过来,越过众人朝希尔一鞠躬——“希尔菲莉亚大人,我家主人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
少女简短的一句话,却比任何介绍信都有效果。没有人再敢阻拦希尔,甚至不敢看她,连带着其他三人也一样,刚才还面临牢狱之险,现在却被当成厄灾,避之唯恐不及。
等马车走远,卫兵们才敢大声喘气。他们惧怕的那几个存在之一竟然出现了,而且还是最不讲理的那一个——黑魔女罗莎琳德!
卫兵们从没见过黑魔女,但是却认识她的女仆,长相、名字、家庭,每一个女仆的信息都被卫兵记在脑中,唯恐踩雷。惹了黑魔女的朋友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总之卫兵们短期内睡不好觉了。
远离城门之后,女仆走在几人前面,回身提裙行礼,对众人说:“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奥尔佳,是罗莎琳德大人的贴身女仆之一,主人已经知道几位即将到访,已在家等候多时。请不要把刚才的不愉快挂记在心上,王都还是很美好的,人们都非常友善。”
希尔闻讯观察着王都的人。路过的人面孔生硬地挤出笑容让出道路;路边的阿姨用颤抖的手强行按住小孩低头行礼;无论是商人、苦力,还是骑士、贵族,见到希尔等人经过无不停下工作,躲到一旁……这哪里是友善啊,分明是吓坏了吧?有个词叫狐假虎威,希尔4人借的是奥尔佳的威,奥尔佳的威自然来自那黑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