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氏睁大了眼睛,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嘴张了又张,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阎婆子看在眼里,忙抢着说道:“官老爷,不瞒您说,就是招了贼了,太太她怕家丑外扬,才没如实相告。再有那个管家,我们也不清楚他在哪里,太太身子不好,我看我们就先回房了。”
还未等阎婆子搀着付氏起身,王鸿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皇甫毅微微一笑,“这些天,我派兄弟们在秦家值守,也谈查处了一些消息,现在我倒要问问,这盗贼,秦太太你要抓还是不抓?!”
“当然要抓了,敢偷我,不是……敢偷我表哥家的东西,我看他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活得不耐烦了!”杨山一蹦三尺高,扯着脖子叫嚷道。
“不……不用……”,付氏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想要干呕,忙拿手帕掩住了口鼻。
众人皆是一愣,齐齐望向付氏,皇甫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对着杨山说,“今天在场的各位都有动机,也有可能是加害秦家母子的凶手。”
话音一落,付氏、杨山夫妻和方璐纷纷抬头看向皇甫毅,神情各异。
“秦太太你是秦猛的发妻,可这些年你们夫妻感情一直不好,在你手上死掉的秦猛的妾氏和丫头到底有多少,我想不必我一一说明,你心里自然十分清楚。而自打秦猛说要纳方姨太进门,你们夫妻二人便几乎反目成仇,我可有说错?所以你有加害秦家母子的动机,并且也有这个条件。”
“没有的事,你冤枉我,我……”付氏听皇甫毅揭了自己的老底,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刚想起身辩驳,忽又觉得一阵恶心心慌,也顾不得仪态,直接干呕了起来。
“哦,原来是你啊,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我说呢,我姨母和表哥一直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发了疯,合着你是打算着毒死我们一家老小,好霸占我们家的产业啊?!皇甫队长,赶快把她抓起来!为我姨母和表哥报仇!”杨山几步冲到秦太太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阎婆子立马上前,一巴掌拍掉了杨山伸出来的手,屠氏一看自己男人要吃亏,也急忙跟了上来,眼看这几个人就要扭打在一起,大熊连忙走上前去,大喝一声,“都给我老实待着!”
杨山偷眼一看,忙扯了扯自家老婆的袖子,一边狠狠啐了一口在阎婆子的脚边,一边满脸不甘的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阎婆子这时也忙回身将付氏扶住,又叫下人端上一杯热茶来,伺候着她慢慢喝着。
皇甫毅看看付氏,又转头看向杨山,“我听说杨老爷年轻的时候在药铺当过伙计,后来自己也买过狗皮膏药、大力丸是吧?”
“啊,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不干了。”杨山讪讪的说道。
“嗯,这些年随着秦家的家世日盛,你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听说你前个在银钩赌坊,一次就输掉了十个现大洋。”皇甫毅淡淡的说道。
“啥,你个挨千刀的,你又出去祸祸钱了,十个大洋?!你知不知道,我都多久没做新衣服、没打新首饰了?!我看你真是三天不挨打,就皮痒痒的难受!”屠氏挑高了嗓门,吐沫喷了杨山一头一脸。
“你个蠢婆娘,吵吵个啥,咱们马上就有钱了,还在乎这几个小钱。”杨山急忙向自家老婆挤眉弄眼道。
皇甫毅不想理会这对夫妻的无赖嘴脸,朗声打断道:“好了,下面我给大家说几个故事,我想当这些个故事讲完后,这些天发生的一些事,也就会有一个答案。”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屏气望向皇甫毅。
十五年前,初春的夜晚亦是寒冷非常,一轮勾月躲在厚厚的云层后,忽隐忽现,寥寥的几颗星星暗暗地垂着。此时夜色下的宁城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在无人的街头亦或巷尾响起。
而就在这城中百姓都渐渐进入熟睡的午夜时分,忽的一声凄厉惨叫陡然划破了墨一样的夜空,紧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咒骂。循声而去,宁城城中心东南角的袁家,此刻已是大门洞开,周围的邻居有那胆子大的,偷偷的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小心翼翼的瞄着向外看去,没过一会,只听哭喊声渐渐熄了,两个五短身材的蒙面壮汉带着一群黑衣人,旋风一般的冲了出来,每个人手里俱都提着大包小裹,而就在他们刚刚消失在巷子口之时,只见袁家已是火光冲天。春干物燥,没一会小富之家的袁宅便化为了废墟。与此同时,袁宅后面的一条臭水沟里,一个人影趴在暗处,慢慢的蠕动着,又过了很久,连火势都暗了下去,才见人影怀抱着一个包袱,猛地站起,一路小跑的想城外奔去。
十五年前的这一晚,宁城袁家二十六口被杀,宅院被焚,金银细软、古董花瓶均被盗走,怎一个惨字了得。七日后,常年在外,身为闲散游医的袁家二爷袁鑫回来奔丧,看到自己的大哥、家人均都惨遭毒手,不由得大叫一声,顿时一口鲜血喷洒出来,昏死了过去,三日不省。事后袁鑫也曾想为家人报仇,但当时正值兵荒马乱之际,他一来求告无门,二来也寻不到愿意提供线索的邻人,最后只得恨恨作罢,一怒之下远走他乡,去到邻省安家。
三年前,在本省的图江县,忽然开了一个名叫圆兴堂的药铺,坐堂的大夫,名叫吴春生,年约十六,别看他年纪虽小,医术却十分高明,短短三年内,医好了上百人,在图江县被誉为神医。而就是这位吴神医却在去年年底关了自己日渐红火的圆兴堂,跑到宁城又开了一家药铺,名叫圆德堂。
“那个,那个这老袁家的事和我们家有啥关系……”杨山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小声嘟囔着。
皇甫毅看了一眼杨山,继续道:“十五年前,袁家被灭门的当晚,袁家的老管家拼死带着袁家大爷袁兴的四岁独子袁山,从后门逃了出去,连夜投奔了在省外游历的袁家二爷袁鑫。”
“老袁家竟然还有人逃了出去?!”杨山脱口而出道。
皇甫毅深深地看了杨山一眼,嘴角微挑:“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
“我……我啥也不知道!”杨山下的连忙往后倒退了两步,却被站在门口的王鸿一巴掌推了回来。
皇甫毅没再理他,“通过这些日子的明察暗访,我们有证据相信,当初带着一伙强人血洗袁家,抢夺财物的匪首就是秦家的秦威和秦猛!”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时白靖阳缓身站起,接着说道:“我们在调查秦家母子无故发疯的原因之时,发现吴春兴一直在与一个神秘人通信,所以又去了吴大夫的之前落脚的图江县,进一步调查他了的底细。我们找到了他与神秘人之前往来的更多信件,从这些信件中,我们可以看出,神秘人一直在吴春兴的背后帮助他诊病、取得声望,同时亦在等待时机成熟。三月前,吴春兴来到了宁城,靠着他所谓的高超医术,引得秦家主动请他上门应诊,在渐渐取得秦家母子信任之后,神秘人又指挥他给秦家母子下慢性毒药,想取他们二人的性命,这些都在我们后来陆续发现的书信中得到了证实!”
“天啊!那……那你们抓到那个神秘人了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方璐问到。
皇甫毅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方姨太,轻声说:“听闻方姨太有了身孕,站了这么长时间,是否太过劳累?”
站在皇甫毅身旁的小明,忙从外屋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方璐一步之外,方璐忙含羞低头,柔声的道了声谢,便轻轻地坐了下来。杨山眼光不错的看着,生怕一眨眼就漏掉了什么。气的一旁的屠氏狠狠的哼了一声。
“刚才方姨太问的好,那么下面由我来讲第二个故事。”皇甫毅看了看众人,不疾不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