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羽一愣。
他神志是清醒的?没有被女鬼迷惑?
樊羽突然想起江户川乱步的一个短篇小说——《非人之恋》。
这个智商有些缺陷的大块头,难道真的爱上这个女鬼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恐怕非常人所能理解,或许和那场荒唐的冥婚有关吧。
不管怎么样,这个桥真的太危险了,自己应该无所谓,可他要是掉下去可就坏了。
这桥应该不算太高,可是很长,摇摇晃晃的,总感觉不是太可靠。
这大块头的重量要是掉下去,恐怕也非死即残了。
这家伙,难道是要跟我以命相搏,才选择了这样的地方?这……
“嘿!大块头,别激动,那个……”樊羽有点不知道是用“人”这个字眼,还是用“鬼”比较好,停顿了一下说道:“美丽的家伙,是你的妻子?”
“我……要跟她在一起,你们别伤害她!”大块头声音带着哭腔道。
难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可是这个女鬼现在要害人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两全呢?
“儿子你傻啦?!!!她是妖怪,是恶魔!妈不是又给你找了一个媳妇吗,要是你不喜欢,再换也行啊,咱家不缺钱!要谁也别要种烂货啊!”
樊羽正在桥上思考对策呢,王凤霞那令人不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真的让人心烦。
这家伙的嘴是租来的吗?都这个时候了还添乱!
“大妈,别动,闭嘴,谢谢,拜托!”樊羽在桥上努力控制自己的重心,现在的风估计得有四五级了,桥也跟着来回晃动,很不好保持平衡。
可是王凤霞哪里管这些,还是要冲上桥,刘小云拦也拦不住。
“儿子你可不能被这狐狸精迷了心智啊,到妈妈这里来!”
“别上来,危险!”可是樊羽的警告晚了,王凤霞一瘸一拐的还是蹭上了吊桥,关键这个吊桥不是很宽,并排站两个人有点难,这家伙站不稳还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你干嘛!”樊羽又气又急,这下子自己差点摔倒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大块头也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这桥一下子就开始跌宕起伏,可能是出于本能,樊羽猛的甩开了王凤霞,她脚有伤,根本站不稳,这下更是一个狗吃屎,扑在了桥上。
王凤霞慌乱的抬头,看见自己的儿子就要踩到自己了,自己这体格被他踩一下基本就要歇菜了啊。
“诶呦我滴妈呀!你要干什么!救命啊!”王凤霞发出杀猪般的惊恐的惨叫,看来这条老命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樊羽暗暗叫苦,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自己硬撞上去了。
“砰”的一声,樊羽直接被撞开一米多远,对方只是停下了脚步而已,不管怎么样,算是救了王凤霞一命。
看来虽然有御魔神体,但是质量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在这样的环境下,就如同孙猴子下了海,施展不开一样。
平时大家过吊桥的时候,都要轻手轻脚的,毕竟是村民自己制作的豆腐渣工程。
可是现在,一对身材宽大的母子加上一个开着御魔神体的驱魔人在上面来回折腾,这桥已经开始像被拧麻花一样的拧了偏了。
眼看中间的位置就要180度翻过来,上面的木板也掉了很多,樊羽一只手还要拿着手机,还要管那个麻烦的老大娘,根本没办法做过多的抵抗。
好在是这个大块头的压力更大,他现在就位于吊桥的最弯曲的那个点。
他身躯太庞大了,根本上不来,正在各种倒腾腿。
“啊!”樊羽突然一阵耳鸣,又是那种令人极度恐惧的精神类攻击。
看来现在又有了一个大麻烦,那就是一直躲在大块头背后的巧英鬼魂,肯定也加入了战场。
樊羽试着用手机去攻击她,但是现在桥摇的厉害,不掉下去已经万幸了,哪里还有工夫去聚焦然后攻击她?
“樊羽!”柴血儿焦急的喊了一声,这是樊羽遇见她以来,她最大声的一次说话了。
樊羽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硬咬着牙说道:“血儿,不要插手,没事的。”
可恶!这个巧英已经丧心病狂了吗?那个大块头一直在帮她,她也不管他的死活吗?
“巧英!我很同情你,但是你这样下去,这里就要塌了,说真的我不觉得我掉下去会怎么样,但是你夫君说不定会死!他是人,和你根本不可能的!你有为他想过吗?”
“用不着别人为我想!”那个大块头满脸的泪水,哭泣着喊道:“她嫁给我,就是我永远的妻子!除了她我谁也不要!我不开心……我从来都是不开心的!你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些话听起来表达意义不是特别明确,但是樊羽总觉得自己是听得明白的。
王凤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抓着绳子,此时早已经没了力气,但是看见自己的儿子哭的这么伤心,做母亲的哪能不心疼?她焦急的哭道:“儿子,你不开心就跟妈说啊,你要啥妈就给你买啥,别被鬼迷惑了啊!”
僵持了小一会儿,黑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亮光,巧英的鬼魂也在其中,似有似无,渐渐消逝,一些犹如发光的钻石尘一般的尘埃,开始缓缓落下,非常的耀眼。
这道亮光虽然美丽,却也如同烟花易冷,转瞬即逝。
那是巧英的鬼魂自我兵解的样子,在最后一刻,身为鬼的她,还是选择了人性的一面。
确实就像樊羽说的那样,在这样下去,她的夫君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在其他人的眼里,或许那只是视觉上的感受,但是在大块头的眼里,那却是一曲最美丽的挽歌,美丽,却也代表绝望。
樊羽不太清楚这一人一鬼之间非人之恋的具体细节,只觉得这看似荒唐偏执的爱恋,却也有让人觉得佩服和惋惜的地方。
毕竟人鬼殊途,这样的事情自己没经历过,
至于其中的甜美和苦涩,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就在樊羽想办法要怎么上去的时候,那个大块头,却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