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村的少年们走后,我将朱勋扶起来,见他口鼻流血,颧骨歪向一边,不禁皱起了眉头。
朱勋哭着说道:“秦阳哥,我疼。”
“你忍着点,我帮你治伤,不然你这脸就毁了。”我说着看向旁边的孩子们说道:“过来摁住他的手脚。”
于是一群孩子过来摁住朱勋的手脚,我调动道气深入朱勋的面颊中,将他被打得错位的颧骨撮合到远处,朱勋疼得挣扎,哭得声嘶力竭,哭了半天后嗓子都哭哑了。
都说穷山僻壤出刁民,那些少年杀起人来眼都不眨,心里一丁点的愧疚之心都没有,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怎样的恶事。
我在考虑如果有一天离开这里的话,要不要将那几个少年,尤其那名叫张威的人除掉。
和小宝回家的路上,小宝兴奋地说道:“秦阳哥,你可真厉害,三两下就把张威那些人打倒了。”
“他们经常欺负你们吗?”我问道。
小宝点头说道:“他们很坏的,到处欺负人,不过其它村子里的有些人更坏,每年都会有人被打死,我爹说想要在这里活命就要学会忍,村长也说过,我们村子没有人被选为仙人的弟子,就只能任人欺负,和别人服软。”
“所以胖哥没服软,就被打成这样了?”
“嗯,是他们先欺负我们的,说河边那块地方是属于八十六村的,还问我们要钱,胖哥就顶了一句嘴就被打成那样了。”小宝说道。
“别人都拿石头砸你了,你怎么不跑?”我问道。
“我跑了胖哥怎么办,他会被打死的,我要是跑了他们抓到我会打得更狠。”小宝失落说道。
“那么大的石头,轻易就可以砸死人,人的头不会比石头硬,你不反抗也不跑,想靠运气活下来,那得是多好的运气?”
“可是打也打不过,跑也不跑了。”小宝委屈说道。“秦阳哥,胖哥他们让你教我们武功为什么你不教?”
“不是我不教,而是你们学不会。”我说道。“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你们学会了也是空有架势没有实战能力,我有如今的身手背后付出的代价常人难以想象,明天起你每天早晨都要比我早起跑步,先将身体练好了,舒展完筋骨后我会教你练气。”
“练气?”小宝瞪大了眼睛。“我好像听过只有山上的仙人才会练气,秦阳哥你也会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练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光是看勤奋,个人资质和天赋尤为重要,依照资质和天赋的不同,快则两三天功夫即可引气入体,慢则十年,我离开之前尽量把我所学的都传授给你。”
“秦阳哥你还是要离开这里吗?”小宝问道。
“早晚是要离开的,我的家人朋友都在外面等我,这罗浮山周围的阵法虽强,但却困不住我,等我查清楚阵眼所在就可以离开了。”我说道。
这一个月来,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罗浮山周围的地貌,罗浮山周围有上百个村子,最下层的山脚都是种植农作物,除此之外还有蔬菜园,牧场和矿脉,农作物和蔬菜会选挑拣出新鲜的供应给山上的仙人们,山下的村民则是吃些粗枝烂叶,甚至是山上的仙人吃米,山下的村民则吃糠。
而山下的村民想要吃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牛羊病死和累死,管理牧场的人才会将死牛死羊卖给村民,这里的钱还是用金银和宋朝时期的铜钱,村民们一年到头的工钱没有多少,都省吃俭用留到年头时扯些布匹做衣服,或者换些锅碗瓢盆用。
如今我和小宝整天吃睡一起,早已熟络得不能再熟络,李河见我听话不多问,又能经常打些野味回家,小宝也一直求着他别让我搬出去,李河也就没提找人给我盖草屋的事情,但是四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的确有所不便,我晚上练气时都要等他们睡着之后才能进行。
我和小宝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就是他将所有他知道的关于罗浮山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则给他讲外面的世界以此作交换。
罗浮山下共有一百零八个村庄,他们从出生起就被注定了要在罗浮山下老死一生的命运。
这里的纪念法并不是延续宋朝末年的纪年法,而是以罗浮之名为历,今年正是罗浮历599年。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正好是罗浮历600年。
罗浮山下出生的孩子,以十六岁为成年界限,不论男女,十六岁之后就会成为劳工,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每个月会放两天假,可以请病假,也有工钱拿,罗浮山的资源丰厚,但六百年来世代繁衍,人口越来越多,周围的山脉都已经被开垦成农田。
这里并没有学堂,人们也没有读书的概念,十六岁以前的孩子们除了顽皮打架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所以打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但罗浮山并不是无法之地,打死人也会有人管,各村的村长有权到山上面见仙人,由仙人出面审理,一般来说都是杀人偿命,但偶尔也有些特殊情况,比如关系户。
山上的仙人们实则大都是从山下选拔出来的,每年都会有仙人下山挑选资质良好的弟子上山修行,一旦被挑中,那么被选中之人的家里就会得到一大笔钱财,甚至家里的户主会被钦定为村长,从此家里人都不用在干活,成为山下众多劳工的管理层。
八十八村以前也出过一个,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小宝说六年前八十八村也有人被仙人选中,那人就是朱勋的哥哥,但是朱勋的哥哥第二年就被人送下了山,他的双腿被废,没过多久就病死了,这几年来八十八村再没人被仙人选中,所以朱勋的爹一直还当着村长。
山上的仙人说,上了山是福缘和灾祸并存的,要看个人造化。
而八十六村张威的哥哥也是在六年前被仙人选中上山的,所以张威才可以作威作福,据说张威在山上深得仙人看重,因此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张威家的房子盖得最大,家里还可以饲养鸡、鸭、牛、羊,起码这一带没人敢招惹他们家。
傍晚时,八十六村的村长就带着一群人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