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吗？
不是！
一定不是！
沈毅的心在颤，手在颤，浑身都在颤抖。
可那个女人在笑。
她的眉在笑，眼在笑，浑身都在笑，笑的颤抖。
满场的贵族都在笑。
那五个人忽然挥刀砍掉了衣襟，用那碎步塞进了嘴里。
他们在干什么！
他几乎要放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五个人冲了上来，声嘶力竭的嘶吼，没人听懂他们在喊什么！贵族们只是渴望着他们战斗！渴望着他们流血！
没有人能听懂那些无意义的吼叫出于何意。
只有他，只有他能明白。
沈毅的心都在颤。
——王令敌！亨泽！金仲！寒革英！徐六！
到！
南陆十七集团军，陆编二三三师，第七旅第十九团四连，夜战突击队！
冲锋！
杀！——
你们他娘的到底在干什么！
沈毅想要放声怒吼，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令敌冲了上来，他不留气势的冲了上来，沈毅下意识的后退。
后退。
继续后退。
他一刀砍在了沈毅的肩头，鲜血如注，沈毅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紧缩，然后格挡。
吼！
千军一式！
千军二式！
三式！……六式！
这些招式就像是记忆一样的在他的身体里，他一步步后退，一步步格挡。
沈毅再也忍不住，赤红的双眼流着泪，他甚至想闭上眼就这样死去。
——新兵！
你的敌人是谁！
回答我！——
他什么也不想说！他张着嘴，流水混入口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现在只想放声嚎哭。
——白陆十七集团军，陆编二三三师，第七旅第十九团四连，夜战突击队！
新兵！风摇！
我命令你出手！
出手！——
——徐六！
杀！——
徐六冲了上来，他的独眼赤红，单眼怒睁，似要裂开，挥刀就向着沈毅的手臂砍去！
砍中了！
不，不要。
沈毅心中嘶声怒吼，不断的后退，不断的阻挡。
砍中了。
忽然变招的徐六，挺身迎在沈毅的刀口上，直挺挺倒下！
发生了什么？
仿佛轰的一声，沈毅脑中似有万千雷鸣，炸的他一无所知，茫然的看着倒地的徐六。
——亨泽！金仲！寒革英！
王令敌！
杀！——
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沈毅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直到……
——新兵！
动手！
杀！——
不，不！
——告诉我！
你是谁！——
他再控制不住自己，嚎哭出声！
白陆十七集团军，陆编二三三师，第七旅第十九团四连，夜战突击队！
风摇！
杀！
他一刀挥去，王令敌的头颅冲天飞起，赤目怒睁，看着沈毅，嘴唇微动。
“活下去……”
“啊！——”
沈毅抱住那颗头颅，嘭的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嚎哭，王令敌的头颅就在他的怀中，被他死死的抱住。
他倒在血泊中，像是孤独的野兽一样嘶吼着。
他已经没有了怒火，这一刻，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灵魂，更没有仇恨，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沙哑的念。
“白陆十七集团军，陆编二三三师，第七旅第十九团四连，夜战突击队……王令敌、亨泽、金仲、寒革英、徐六，与敌军英勇作战，全员牺牲……”
所有的人都在喝彩。
“够了！”
脑中一片空白的沈毅，似整个灵魂都要炸裂，他只在最后看到了一张同样泪流满面的脸，便普通一声倒地，昏迷过去。
妮可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昏迷的沈毅，想要上前去做些什么，却被身后的爱丽维娅死死的拉住，她用着悲悯的语气，安慰道：“不要这样妮可。”
“你放手！”
“这是他们的宿命，妮可，战争不会停止，轮回也不会停止，这是他们的宿命，战士，就应该死在战场上。”
她拉着妮可，将她从血泊中拉出，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痛苦失声的妮可。
沈毅被守卫抬下去，他的怀中还死死的抱着王令敌的头颅，血泊很快被打扫干净，一切就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除了贵族们嘴中仍旧在讨论着刚才的战斗，他们似乎觉得不够激烈。
“为什么！为什么！”妮可在爱丽维娅的怀中痛苦，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显得楚楚可人。
爱丽维娅怜悯的看着这个脆弱的小女孩儿，扶着她坐下，轻声道：“这就是战争。”
“可这不是战场！爱丽维娅小姐，我求求你……”
“这就是战场。”
爱丽维娅轻轻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这就是他们的战场，这是宿命的轮回，不是在今天，还会有明天。”
“你我都无力改变这一切，我不行，你也不行。”
“你累了，休息一会儿。”
妮可昏睡去过了，她太累了。
爱丽维娅将她交还给乔凡尼，看着乔凡尼，脸上带着笑意。
“似乎将你的小可人儿弄哭了，你不会怪我吧，亲爱的弟弟。”
“当然不会。”
乔凡尼扶着爱丽维娅，温和的笑着：“她只是累了，我送她回去休息。”
爱丽维娅站在二楼，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看着楼下欢歌笑舞，为刚才的战斗激烈讨论的众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轻轻拍手，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这里。
“强者支配弱者，胜利者支配失败者！而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人类，孱弱不堪的弱者、失败者，只配匍匐在敌人的脚下自相残杀！圣族永存！敬圣主！“
众人齐齐举杯高呼：“敬圣主！”
这才对，这才是圣族的子民。
她轻轻招手，侯立在一旁的郭达轻步走过去，地下了头，道：“大小姐，已经送他回去了。”
爱丽维娅看着楼下的宴会厅，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你是个聪明人，郭达。”
“在您面前，没有人配得上这个词。”
“这就是你聪明的地方了。”
爱丽维娅轻笑，招招手，侍从端着一个盘子出现，她拿过盘子里的一本书籍，丢给郭达。
“去吧，这就是他的赏赐，干得不错，我很满意。”
“感谢您的慷慨。”
郭达带着秘籍退下，爱丽维娅继续在二楼上站着，思索着什么。
一切与她预料中的有所出入，却又重合。
她的那位亲弟弟，果然想着些什么，而那个妮可，却是真的单纯又愚蠢。
乔凡尼，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是她的位置？还是她手中奴隶交易的线路？
又或是？
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