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没想到，地下黑市，居然真的是开在地下。
走出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橙黄色的烛光，不管是桌上，墙上甚至是头顶上，都摆满了明晃晃的烛台，一簇簇火苗在蜡烛顶端摇曳，暗淡的光线汇聚起来，把整个空间照成了橙黄色。
流下来又凝固的蜡油几乎要把每个烛台都包裹起来，海洋甚至觉得自己整个鼻腔都充斥着蜡烛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处理通风的问题的。
一眼就能看出，整个空间都是从岩石上开凿出来的，一根根粗大的天然石柱被保留下来，作为空间的承重。
这里简直像是奇幻小说里的矮人老家一样。
杂乱的人群在石柱之间流动，他们的衣着各不相同，有的人穿着穷人才会穿的褐色麻布衫，有的人则带着高帽，手杵拐杖，显然这里鱼龙混杂。
这些行走于阴影中的人在这里大声交谈，不时有争吵发生。
海洋注意到，一些最粗大的石柱被人挂上木板，木板上毫无章法地钉着发黄的羊皮纸，就如同前世那些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一般。
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这些石柱前方，朝着上面的羊皮纸指指点点。
依秋在一旁适时地解释道：“那些告示板上的羊皮纸都是交易单，上面有交易的详细内容。”
“那我决定要接下哪个就把哪个撕下来？”海洋立马问道，这不是常识吗？他心想，奇幻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然而依秋并没有点头，听到海洋的话，少女一呆，像是没有想到会有这种问题一般。
“黑市有专人管理告示板，谁要是敢上去搞破坏的话，会被打手教训的。”
海洋无话可说。
好吧去他喵的奇幻小说。
一旁的安奈娅撇撇嘴，“智障。”
依秋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少女带着两人穿过人群，往黑市内部走去。
途中，海洋很明显地注意到，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壮汉懒散的靠在墙边，视线不断在人群中梭巡，这应该就是负责看场子的了。
和海洋想象中的不同，并没有搔首弄姿的侍女来接待他们，负责为他们填写交易单的是一个一脸死人相的男人。
他坐在桌后，拿起羽毛笔，“先生怎么称呼？”
“卡拉维尔。”
“具体交易什么？”
“收购粮食，小麦或者大米都要。”
“具体数量。”
海洋犯了难，“呃，我也不知道，很多。”
“说个数量，不然我要怎么写？”男人有些不耐烦。
大概他最烦的就是海洋这种说话含糊不清的新手吧。
“那就……暂定一千万磅吧。”
男人这才满意地低下头，“一千……万磅，一千万磅？！”他猛地抬起头。
“没错。”海洋点点头。
咋了，爸爸我今天就是要买光全城的粮食，不服气？
男人把羽毛笔放到一边，掏出单片眼镜戴上，这才盯着海洋继续说道：“小鬼，这里可不是你拿来给别人吹嘘的地方，一千万磅？整个艾尔尼亚都不一定有这么多粮食！再说买下一千万磅粮食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海洋摊手，“假如你觉得自己处理不了，可以把你们老板叫来，我亲自谈。”
当然男人不可能真的把老板叫来，他不屑地挥挥手，“老板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滚出去，看见外面那些家伙了吗？老子今天心情好，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海洋叹了口气，所以说穷什么不能穷教育，怎么就总是遇上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呢？
他偏过头，“依秋，给他看看我们的资本。”
少女应声走上前去，把一张羊皮纸放到男人面前。
“搞什么鬼？”男人露出狐疑的神色。
海洋朝羊皮纸抬了抬下巴，“看看你就知道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拿起羊皮纸，仔细读起来。
至少这逼识字，海洋在心里想到，要是换个字都看不懂的，他就真是没办法了。
要是能像玄幻小说里，不服气？冷哼一声，威压恐怖如斯就好了，省了不知道多少事。
其实海洋以前也提过，让安奈娅遇到这种情况配合他一下，只要有不服气的，枪斩抽出来往那儿一插，谁还敢说话。
听完这话，少女当即给了他一个手刀，“你是白痴吗？！随随便便就幽能化，说过多少次了注意自己的贵族形象！”
回到现实，男人拿起羊皮纸，初看时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随着他的目光下移，脸色就越发有趣起来。
在海洋饶有兴致地注视下，男人掏出一块手帕，在自己的额头抹了一把。
他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卡……卡拉维尔先生，请原谅小人刚才的无理，小人这就去请灰龙大人，您稍等。”说完就逃命一样的离开了房间。
海洋不由得摇摇头。
羊皮纸写的不是其他，正是伊修他们昨天脱手艾路密酿的交易记录，十桶禁酒卖出去六桶，总共五千多金币，足够买下艾尔尼亚城市面上一半的粮食了。
很快，一个打扮妖艳的侍女走了进来，“卡拉维尔先生，我们的老板，灰龙大人请您过去，他希望和您谈谈。”
好嘛，原来不是没有侍女，而是你得证明自己够有钱。
三人在侍女的带领下，穿过嘈杂的大厅，来到一条甬道，这里的环境很显然和外面不同。
岩石墙壁被仔细平整过，地面铺上了灰色的砖块，墙上有专门开拓出来的凹槽，用于安放烛台，空气里有若有若无的熏香味，驱散了外面那股难闻的蜡烛味。
甬道尽头有一扇紧闭的红木门。
侍女轻轻推开门，躬身行礼，“请进，灰龙大人就在里面等您。”
海洋走进门，愣住了。
这他喵是地下黑市老板呆的地方？要是事先没说，他还以为是大学教授的办公室。一面墙那么高的橡木书架是什么鬼？！你一个黑涩会老大这么有修养的吗？难道不会被别的老大嘲笑吗？
这还不算完，还不等海洋吐槽个够，他就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因为在书架下方，俨然站着一个活人，或者说，像是活的人。那是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他的脸庞就像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般，干瘪皱缩，扭曲并且是灰白色，只有两颗眼珠还是正常的模样。
见到海洋被吓得一愣，男人裂开嘴，无声的笑了笑，“卡拉维尔？从来没听过的名号，不过很有钱。”
他的声音同他的面庞一样，沙哑得让人心底发毛。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书架踱步，“不过也没什么，这些年我见过不少，他们都叫我灰龙，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自称灰龙的男人看向海洋，“你来这里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