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作为商都市最大的制药企业,我们也曾经辉煌过。”刘大年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回忆,“虽然这几年,企业效益下滑了,可我们的产品还在,每年生产出来那么多东西,也都卖出去了,怎么就要破产了呢?”
刘大年是商都市民和制药公司的一名老员工,民和制药曾经也是一家大型二级国有企业。而随着改革的进程,民和制药也开始减员增效,但现在仍然保留有有近千名员工。
作为一名前国企员工子弟,关恒对于国企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没落也是深有体会,
“民和制药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官方问道,
“我们从来没有感觉到企业出现什么问题,该上班上班,该生产生产,工资、奖金、福利也一直在按时发。”
“破产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吗?”
“没有,如果不是法院贴出了公告,我们还不知道呢。”
“你们就没有问一问?”
“我们倒是想问,但我们能问谁呢,企业的领导们好长时间没来过了。”
“不可能一点异常都没有吧?”
“异常,除了没有留库存,没有什么异常啊。”
“你们公司没有任何库存?”这个消息让关恒有点吃惊,
“是啊,我们的产品卖的可火了,基本上都留不住,刚生产出来就会被拉走,”刘大年说,“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感觉破产来的这么突然了。”
“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关恒问道。
“我们都了解过,企业破产的话,劳动者的社保、公积金都要补齐,另外还要给劳动者经济补偿。”刘大年说道,“可我们听到的消息是,企业根本就没有钱赔给我们,据说连支付什么破产费用和债务的钱都不够。”
“什么债务?按照法律规定,能够优先于劳动者社保费用、工资和经济补偿的债务,只有共益债务。”
“对、对,就是这个共益债务。”刘大年说。
“不可能吧,你们这么大的企业,不说土地,仅仅那些设备都应该值很多钱啊。”关恒说。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你们就没有向法院提出过异议?”
“我们去找过法院,但负责的法官让我们回家等着就行,说少不了我们的补偿。她根本就不听我们的任何意见。”刘大年说,“这不,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家伙就委托我来寻求律师的帮助。”
“接受你们的委托没什么问题,但是……”。
“关律师,有什么话你请明说。多少钱我们大家一起凑。”刘大年见关恒有些犹豫,就有些急了。
“是这样,首先一点你能否代表所有员工?其次,我们即使接受委托,能提供的帮助也有限,这一点你们必须要清楚。”
“这个没问题,我们都不懂法律,请个律师,就是想让律师给把把关,别让人把我们给骗了就行。你说这好好的企业,怎么就破产了呢?即使破产的,也不可能连给职工的补偿费都没有了啊。”刘大年说,“至于我能否代表所有职工的问题,也请你放心,我就是大家推举的代表,如果需要大家签名按手印的话,我来组织大家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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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许法官在吗?”这是三天后,已经取得民和制药全体职工的共同签字确定并接受委托的关恒,前往法院联系主办法官。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说话的是一个年龄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身体胖的已经走形的女人。
“我是民和制药全体职工委托的律师,……”关恒说道。
还没有等关恒说完,那位刘姓法官打断了关恒的话:“职工委托的律师?这里有你们律师什么事儿?”
“我是全体职工委托的律师,我有权利代表职工表达他们的诉求。”关恒说。
“我不管你有什么权利,破产程序已经启动,我们会安排律师的,不需要你介入。”刘姓法官说。
“我不是你们指定的管理人律师,我是劳动者委托的律师。我也管不了你们破产的事,我只是代表民和制药近千名劳动者提出他们的诉求。”
“他们哪儿那么多事啊,等着收钱不就行了。我看都是你们律师戳弄的。”
“你说的不对,劳动者有权表达自己的诉求。也有权对于在破产过程中损害劳动者权益的行为提出异议。怎么能说是律师戳弄的呢?”平时很少和法官发生冲突的关恒对于这位刘姓法官已经有些不满了。
“谁损害了劳动者合法权益了,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刘姓法官声音骤然提高,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跳了起来。
“我没有说谁损害了劳动者合法权益,我只说劳动者有权表达自己的诉求,有权了解破产进程。劳动者有权利委托律师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关恒感觉刘姓法官有些莫名其妙。
“你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刘姓法官的态度越来越恶劣,竟然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出去,这里不是你的家,这是办公场所。我是全体劳动者委托的律师,我有权利代表全体劳动者,来了解破产情况。”关恒的火气也被带了出来,与刘姓法官针锋相对。
关恒自己也清楚,现在自己是绝对不能离开的,一旦离开,将很可能再也没有介入民和制药破产案的机会。
刘姓法官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显然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律师竟然敢在办公室指责自己。
由于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比较大,而且惊动了他人,已经有旁边办公室的法官过来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见此情况,刘姓法官站起来,气呼呼的走出了办公室,把关恒一个人晾在了那里。
关恒并没有选择追上去,刘姓法官毕竟是一名女性,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追上去,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等,就在办公室里面等,这是关恒的选择。
半个小时过去了,刘姓法官没有回来;一个小时过去了,刘姓法官还是没有回来。关恒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不时有人从门口走过,扭头扫一眼正在办公室里的关恒。
而此时,刘姓法官并没有走远,她就在不远处另一间办公室里面。
“刘老师,那个律师还没走呢。”有书记员帮助刘姓法官打探消息。
“老刘,何必呢?你给他出个手续,让他去找管理人不就完了吗?”说话的是刘姓法官现在所在办公室的另一名法官,“这都快到中午下班了,你总不想让他在这儿待一天吧,而且这样影响不好。”
刘姓法官脸色阴晴不定,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走出门,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