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硫磺粉无风却自行逸散,顺着年轻法师的指尖洒向漆黑一片的通道。一颗炽红色的火球忽的出现在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间。
被蛛网兜头笼罩的七八个盗匪仍旧在其中挣扎着,却没有发现与后面几个人丢落在地的火把不同,前方不远处,空中的火球正撩拨着蛛网的末梢,而自己的性命也即将重新收归死亡之神所有。
“炽焰法球”,名字和“电爆法球”很是类似,乍一听还以为是某种弱化版的火球术变体。但这个二环法术实际上与火球术一脉的法术完全不同。最大的差别就是,它并不是一个丢出去的火球。
打个比方,当一位法师施放“炽焰法球”这个法术的时候,就好像他在某一处燃起了一盏由纯粹火元素构成的灯笼。没有迅疾的飞行,没有夸张的爆炸,没有轰隆的巨响。这盏“灯笼”只会在法师的意愿之下安静的燃烧,并且以绝对的热量点燃附近一切可燃的物品。
而恰好,“蛛网术”所制造的蛛网具有极其易燃的特性。较之于多恩在数个月之前,接受老师考验时所用的“油腻术”加上“火焰之手”的组合,“蛛网术”在搭配火焰类型的塑能法术时显得稳妥的多。
毕竟坚韧、黏滑的蛛网能够行之有效的控制住你的敌人,而火焰一旦点燃了其中某处分支,就会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顺沿着层层叠叠的繁密枝岔燃尽整团蛛网,顺带着使得蛛网捕捉到的一切全部化为灰烬。
经过近半年的学习,多恩早已经不是那个脑海空空,仅掌握着一点由人物卡所灌输的基础法术、法师礼仪的菜鸟了。高达18点的智力让他在面对几乎所有同等水准的施法者时都能高高凌驾于众人之上。断断续续几个月在法师塔之内的潜修,他逐个将各式各样书籍中已有记载的法术融会贯通,并每天用空闲的法术位进行法术叠加作用的尝试。
长久的努力终归会有回报,“蛛网术”和“炽焰法球”组合起来的效果就非同凡响。说起来容易,但这两个法术之中实际上有着许许多多的细节存在。蛛网术网状法术模型的构建,构建时间的长短与法力网络的密度都将直接影响成品蛛网的形态。
如果不在施法前先行考虑清楚几处黏连于墙壁、树木等支撑物上的节点,蛛网就会变成瘫软在地面上软塌塌的一坨白线;将炽焰法球架设在哪个位置能最快速地点燃蛛网?炽焰法球如果将蛛网与墙壁相连的位置烧断,蛛网跌落时带起的微风会不会将刚刚燃起的部分再次吹熄?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在纸面上进行详尽的计算,而后切身的通过实验去验证。而严谨地深入探究某个法术,带来的绝不仅仅是“瞬发”、“默发”这样的简单技巧(呃,实际上也并不“简单”,但多恩有着人物卡的辅助,能批量掌握多个低阶法术的这类技巧),而是在不同境况之下能够灵活地调整法术的微末之处,在危急关头起到最好的效果。
炽焰法球的火焰并未干扰到蛛网结构的完整。位于盗匪们头顶的赤红色圆球太阳一般地播撒着光辉与热量。很快,火焰便缭着了某个倒霉家伙头顶部分的蛛网,这个眼睛被白色的丝线所蒙蔽的家伙迅速感受到了母亲一样的温暖。
只不过这位妈妈脾气可能有些暴躁,这份爱来的太过炽烈了些。
“火!火!”他高喊着,“救救我!”
身后着眼于蛛网中受困伙伴们的盗匪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了燃烧着的蛛丝末端。正当他们捡起丢在一旁,内部呈现弧面的圆盾,打算从地面上的河道之中舀起清水拯救自己的同僚们时。
“啪!”清脆的响指声响彻整条通道。年轻的法师学徒微微弓着身子,对于自己法术的精妙颇为满意。那一声响指也不只是为了耍酷和庆祝,原本悬浮在空中的“炽焰法球”随着“噗呲”的一声闷响,化作满天的火焰消逝在空中。
火焰迅速地点燃了周围的所有蛛丝,蛛网也不再稳稳的勾连、架设在狭窄的石壁之间。厚重的大片蛛网带着火焰从空中跌落,火借风势,几乎在一瞬间全部燃了起来。包裹在火焰中的近十名盗匪仿若同时发出了绝望的哀鸣声。
身为战士或是游荡者,他们久经锤炼的身体所蕴含的强大力量和高超速度在元素的伟力之下显得是那么无力。在近战职业者踏入高阶和传奇之前,对于各类元素效果的伤害都没有太强的抵抗力,烈焰、冰霜、雷霆……这一切的一切都能让他们获得颇为严重的伤害。
更何况这几个家伙身体外侧还紧紧的裹着厚厚一层易燃的蛛丝。烈火几乎一瞬间将他们燃成火人,火舌将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舔舐的焦黑。很快,他们体表的一切被烤成赤红色,只有眼窝和口鼻处留下了几个漆黑的深洞。
后面的伙伴慌张地丢下手里的火把和圆盾,出于情谊或是某笔未还的债务,在急切之中甚至想要徒手拯救自己深陷火海的队友。但烈焰的高温在瞬间将他们逼退,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位倒霉的盗匪化作一段段漆黑的焦炭。
蛛网就好似浸过油脂一般,即使跌落在河道中潺潺流过的水面之下,仍旧在不停的燃烧着,烈火阻隔了这些盗匪最后存活的机会,这些魔鬼般的火焰即使遇到了原本的天敌——清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顽强的抗拒着一切想要将它们熄灭的力量。
多恩、狄宁和索林不止何时都在桥边站定了身子,无声的看着下面的这一幕人间的惨剧。硕果仅存的四个匪徒仍旧无措地发着呆,其中一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促使他如此真情流露的似乎是河道中躺着的某节焦炭,曾经是他的亲兄弟。
年轻的法师从另一个口袋中取出一片羽毛,对着自己的两个伙伴轻声呼唤:“是时候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