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竟然真的听得懂我的话！”赵小杨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把他掠来此地的庞然大物，喃喃道，“看来我是真的没见过世面，离开赵家村后总是能遇上些稀奇的事。”
巨蛇的回应，反而让赵小杨心中的恐惧全部消散，他便大踏步走到巨蛇身侧，详细查看它的伤口。
“七婶你看，二师兄打的伤口不算什么，它好像浑身都是伤，血越流越多了。”
柳七辰通过赵小杨的眼睛细细看着巨蛇身上的伤口，低声道：“应该是它跑的时候擦伤的，刚才你晕了过去，我也没法看到外面的情形，不知道它经过些什么地方，把自己弄成这样。”
“它跑那么快，就算是平地上也得受伤，现在怎么办？”在山洞里转了一圈，什么东西也没找到，赵小杨只得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要不用这个给它包扎？不过它那么长，我的衣服也不够。”
“你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草药，得给它止血才行，否则它撑不了多久。”
“哦。”赵小杨刚往洞口方向走出两步，巨蛇突然就挪了过来，挡在他身前，这一举动使得它身上的伤口血流得更快。
“唉，你这是做什么？”赵小杨愤怒地盯着巨蛇，“我不是要跑，我是要去给你找药，救你，懂不懂？”
巨蛇依旧毫无反应。
无奈地指了指方才巨蛇所待之处的一大片血迹，赵小杨大声道：“你的血越流越多了，再这样下去会死的，你不想活了？”
这一次，巨蛇非但不让，反而猛地撑起身子向赵小杨扑来。
赵小杨惊呼着往回跑，可没几步就到山洞的墙壁了，他根本无路可去。
柳七辰道：“小杨，它没追来。”
“是吗？”赵小杨一转身，却又吓得目瞪口呆，瘫坐在地。
柳七辰惊叫道：“它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赵小杨只觉一阵反胃，竟是弯着腰干呕起来，好半天才站起身道，“我只听过人自杀的，怎么蛇也会……”
在他的面前，有一堆干了的木桩，其中有一根是刚好直直地插在地上的，而就在他转身往回跑的时候，那巨蛇竟是将自己的身子插入了木桩之中。
刺鼻的血腥味加上不堪入目的画面让赵小杨胃里越来越难受，他正要趁机离开，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巨蛇的身体顺着木桩缓缓滑下，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激起大片灰尘。
柳七辰道：“它是不是死了？”
听着她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赵小杨也一下子觉得心酸起来。
慢慢走近巨蛇，见它在微弱地喘息着，赵小杨轻声道：“还没死，只是应该也活不了了。七婶，你有没有觉得它的眼睛……它好像在跟我们说话？”
柳七辰道：“你去看看它的伤口，我觉得它应该是指这个。”
“它都自杀了，还要我们帮它看伤口么？”嘴里嘀咕着，赵小杨还是继续移动步子，不得已踩着地上淌出来的鲜血，缓缓靠近巨蛇自己戳出来的伤口。
整个伤口血肉模糊，看上去令人作呕，赵小杨蹙着眉仔细查看着，果然在腥红的血液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好像……是有东西。”赵小杨顺手拿了根木棍，沿着伤口轻轻地塞了进去，口中喃喃道，“你忍一忍啊，我把那东西弄出来，可能会有点疼。”
反复几次后，他终于把那硬硬的东西扒到地上，虽然是从血肉里捞出来的东西，可竟然半点血迹也没沾上。只是那东西看上去跟块石头似的，除了光滑些，形状好看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赵小杨从衣服上撕下块布，将那石头一样的东西包住，走到巨蛇面前问道：“是这个吗？你要我们拿这个？”
奄奄一息的巨蛇轻轻地点了点头，却又拼命摇了摇头，眼中竟然有泪流出，然后缓缓地，彻底闭上了眼，没了气息。
“它……它好像死了。”赵小杨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这个血腥而恶心的画面，虽然让他想吐，可也像是揪住他的心一般，让人特别不是滋味。
柳七辰长长地叹息一声，哽咽道：“或许它还有其它的什么遗愿吧，只是它没法开口说话，小杨……我觉得……我觉得我真的认识它，看到它这样，总觉得心里好难过。”
“或许吧，他们不是说你是北疆雪域的妖魔吗？这条蛇可能……可能也是妖，只是被人废了道行打回原形，就像当初陆玄心把猪妖打回原形一样。”
柳七辰不再说话，赵小杨不知她是在伤心，还是在思考。
又看着巨蛇的尸体发了一会儿愣，赵小杨突然道：“要不我们把它葬了？虽然它把我拖来这里，还把我吓得半死，可终究也没伤害我，看它死得这么惨，我也不忍心让它暴尸荒野。”
柳七辰道：“好。”
刚走出山洞，赵小杨就又一次被惊呆了。
他面前有一大片长满了杂草的荒地，荒地周围都是石壁，而四面的石壁都像是直入青天一般，抬起头也望不到顶。
他唯一能看到的似乎是蓝色的那片天空，从他的角度看去还没有拳头大，这片荒地能有一些微弱的光线照进来，已实属不易。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万丈深渊吗？”赵小杨在荒地上认真搜索了一圈后，又抬头看了看四周高耸入云的石壁，“北华山有这么个地方么？还是已经离开北华山了？我找不到路出去，又还不会御剑飞行，那是不是……得死在这里？二师兄他们能找到我在这里么？”
柳七辰道：“我原来也常会偷偷跑来北华山玩耍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个地方，如果没有出口，那刚才你是被那条蛇带着从石壁上滑下来的么？莫非它身上的伤也是这样造成的？”
“这石壁上面什么样看不清楚，可下面连棵树都长不出来，这么光滑一条蛇怎么会下得来？它身子那么重，怕是要摔下来的吧？”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赵小杨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它究竟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就为了给我这个石头么？它连命都不要了，就为了给我一个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石头？”
柳七辰道：“我也不知道，想不明白。”
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赵小杨突然仰着头大喊道：“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人能听到？我在这里啊！”
然而深渊里传回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赵小杨喃喃自语：“看来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刚拜了师没多久，修行还一无所获，就得了这么个结局，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直待在赵家村别出来。”
“对不起。”柳七辰的声音听起来沉沉的，闷闷的，“都是因为我你才会离开赵家村。”
“算了，也别这样说，那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就得自己摊着。”咬了咬牙，赵小杨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把那个怪物埋了吧，否则血腥味熏得我难受。”
回到山洞拿了个根相对结实的木桩，赵小杨在外面的深渊中敲敲打打，终于找到一片杂草不算太多，土质也比较松软的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