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沉默了许久,萧卜亭终于有了动静。
他提笔在几张纸笺上写下一些内容,然后敲了敲书桌上的一个铜鼎。
没过多久,大管家在书房外轻声求见。
萧卜亭允了,将几封密封好的信递给大管家,吩咐道:“按上面的地址送出去,走隐秘渠道,务必确保不能被旁人劫走。”
“是,家主。”
大管家接过信,小心收入怀中,恭敬行礼后自去执行任务。
在大管家走后,萧卜亭又拿出几封信,轻声说道:“阿大,你亲自将这几封信送到位。”
话音落下,书房里的一处阴影中走出一人,并不出声,接过信以后又是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中去。
本金手指看得一清二楚,萧卜亭前后两次给出的信是相同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萧卜亭这般隐秘进行?
可惜本金手指没看清萧卜亭写了哪些内容,感觉错过了好几个亿一般。
好可惜,太可惜了。
萧卜亭这时又有了新的动静,本金手指赶紧跟上。
没成想萧卜亭是来找萧林的。
这就有些不太好玩了,溜了溜了。
咚咚咚,萧卜亭轻轻叩了叩院门。
幸好萧林没在密室中修炼,而是坐在凉亭内翻阅秘籍,所以第一时间打开了院门,将萧卜亭迎了进去。
两人进了堂屋,萧林给萧卜亭斟上茶水,然后便是沉默。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
在那处偏僻院落前,当萧卜亭给出回答后,萧林立即便觉出了不对劲,因而一路上都没再开口说话。
萧家有难,萧林是信的。
萧卜亭护不住他,萧林也是信的。
萧卜亭想让他尽快强大起来,萧林更是信的。
但是斟鄩学宫与护身符这两点,萧林将信将疑。
萧林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萧卜亭是以萧家未来三年收入的一半请动城主方一人的。
这一点让萧林觉得,不仅萧卜亭有自信能让萧家度过他暂且不知为何的危机,城主方一人也是相信这一点的。
不然的话,方一人不可能应承萧卜亭的请求。
而城主方一人给萧林安排的第一课便是杀人!
剑虽是杀人利器,剑术也是杀人之术,但撑过斟鄩学宫前三个月的重点是境界提升速度,与会否杀人无关。
学杀人之术,大概率是因为有人要杀,或者有人要杀他。
而萧林觉得后者的概率更大一些。
所以,关键在于,谁要杀他,为何杀他。
萧林不清楚,但他知道父亲萧卜亭肯定清楚这些,所以萧林在等,等萧卜亭主动开口。
萧卜亭看着萧林的眼神,心中暗暗一叹,果然起疑了。
然后他心里也在琢磨,该如何开口,才能既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又不至于让萧林受到太大的冲击。
于是堂屋里的气氛愈发诡异。
父子俩心里都藏着事,不敞亮,各自琢磨各自的心思。
如是沉默许久,萧卜亭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林儿,有一件事得和你好好聊聊。”
萧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立即应道:“父亲请讲。”
“你与应如是的婚约背后还藏着一桩旧事。”萧卜亭小心组织着语言,尽可能措辞委婉一些,“因为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有一个对萧家有些敌意的大家族在过往十几年里,没法对萧家下手,所以萧家才有了这十几年的平静和安稳发展。”
“父亲!”萧林突然打断萧卜亭的讲述,“你是想说,之所以会拖了十年才正式解除如是妹妹与我的婚约,是为了让北海应家庇护萧家,对吗?”
萧卜亭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叹道:“并不是。”
萧林眉头紧紧皱起,心中顿生狐疑。
萧卜亭解释道:“先前告诉过你,应如是与你的婚约,是你母亲与她的母亲定下的,与萧家无关。
所以,北海应家在你母亲病逝、应如是母亲失踪后,为了解除婚约,不得不庇护的是你。”
“这么说的话,那个大家族对萧家的敌意,是因为我吧。”萧林很快便想到一个关键点。
萧卜亭点了点头,语气苦涩说道:“确实如此。”
萧林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于那个大家族而言是一桩耻辱的事情?”
萧卜亭说道:“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绝对,有很多事情你还不了解。”
萧林问道:“那父亲你这次是准备将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吗?”
萧卜亭摇了摇头:“一时之间讲不清,而且有些事情我也不知该如何与你讲。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你要和方城主好好学那一剑,而且必须要学会!”
本金手指顿觉意外,之前还以为萧卜亭听了方一人的劝,真要将所有事情合盘托出呢。
萧林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萧卜亭问道:“为什么?”
萧卜亭认真说道:“因为会杀人,才能不被人杀!”
萧林暗道一声果然。
他的直觉,他的猜测,基本都得到印证了。
有人要杀他!
而且就在近期,就在他进入斟鄩学宫之前。
萧林心思再一转,又想到了萧卜亭说过的一句话,撑过了进入斟鄩学宫前三个月,你就是萧家的护身符。
现在看来,这句话应该理解成,撑过了斟鄩学宫前三个月,萧林就得到了一张护身符。
对方不敢杀斟鄩学宫正式学子!
想明白这些点,萧林基本上摸清了萧卜亭的心思。
萧卜亭苦心积虑谋求的,是在危机袭来时,萧林有自保之力,有反击之力。
只有这两个月不死,才能进入斟鄩学宫暂避祸端,才有机会去一心一意提升境界以期符合斟鄩学宫的标准,成为正式学子。
所以,现阶段的关键,便是萧林能学会方一人准备教的那一剑。
杀人剑。
或者说一剑刺死敌人的剑!
想到这里,萧林心中仍有许多疑问,他挑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道:“谁要杀我?”
萧卜亭闻言,脸色变得愁苦起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堂屋内又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