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候,人言可畏可不是说一说的,光靠人嘴是能说死人的,相比后世的喷子们,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商洛到函谷关这一带,到处都是山、水,但这种地势也造成了一个现象,那就是这一带的关隘大都易守难攻,战事非常稀少。
余的各地,尤其那些平原上的城镇,最激烈时,一日之间竟然要易换三五次旗帜,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都逃难到山里来。
官军大营一动,李自成留在商洛山外官军大营的人马没多久就知道了,不过眼下这个时候,就是要和消息赛跑。
由于群山的阻隔,消息传播也完全要靠人走和马蹄子去跑,与时间赛跑很难,但兵精粮足的部队想要赶到传递消息的人前面,还是很简单的。
这里负责接应的闯军才刚知道,还没来得及给李自成递送消息,远远的就来了一队人马,看那旗号,正是隶于山东军的一支。
李自成只在这里留下了一两千的人马用作接应撤退,其实知道官军主力不在以后,他也没当回事。
来的山东军也不多,是山东军左营坐营官许洪功部下的三千人,刚好比闯军多出一千,但战斗力却不是一个层次。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这支两千人不到的流寇,就被消灭的一干二净,就连跑马传话的都没剩下一个。
接下来,许洪功的任务不是迅速北上,而是留在大营,换上闯军的服饰,仍打着大顺旗号,等待着可能的流寇溃兵。
商洛山以南的黄少关,是出山进入湖广的必经之路,不过老早之前湖广就在大乱,守关的官兵跑了一干二净,就连追究都找不到人去惩办。
但这些天的时间,却足够马进忠率领密云的兵马开往这里,重新占据关卡,堵住缺口了。
同一时间,也分别有官军的零星部队向防备薄弱的山阳和武关发动了猛烈攻势,拿下了这按理来说非常难啃的骨头。
函谷关城头,几名闯兵正在聚精会神看着远处关乡大营的战事,可偏偏从脚下射来一波冷箭,直接穿透了他们的喉咙。
紧接着,戚家小将戚元功三人,带着新戚家军与甘肃总兵王世宠的部队约两万人,自城脚下攀岩而上,迅速抢占了关城。
明军主力忽然从各处出现,开始一场场策划已久的闪电战,将各处留守的流寇尽数歼灭,顺便还拿回了那些故意丢弃的据点。
更主要的是,没怎么损耗兵士,就把函谷关和武关全给收复回来,整个过程是如此顺利,这不得不说是连堵胤锡都没想到的事情。
......
李自成把吴汝义安排到前阵去打先头,本来的想法就是让他发挥作用,替他稳住一部分军心,坐镇一方。
可打到现在,战事仿佛不再那么明朗了。
关乡大营的明军硬得难以想象,不光李自成没料到这块骨头会这么难啃,就连后方合围的明军主力都不会想到,卫所兵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关乡大营的官兵,虽然军心不怎么样,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围了,跑不掉,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拼了。
大营是用火器和工事组成的阵地,虽然简陋,但来到此处的闯军同样没有什么大型器械,打起来依旧不占便宜。
从前那些官军大营,要么对方看见自己直接崩溃,要么稍微抵抗一下就全军崩溃,鲜少有这么抵抗下去的。
甲申年东征路上,一路顺风顺水的闯军,遇到一个宁武关就全盘崩溃了,这回如此难打的关乡大营,也让他们想起了前尘往事。
吴汝义知道,无论如何,要想和李友的部队会合继续前进,必须要拔出这根钉夹在中间的钉子。
可两头的闯军接连组织了几次攻击,无论远程对射还是强攻硬打,都是一点便宜占不到。
火器对射的时候,官军有大营做掩护,而牛金星这傻缺选的作战地点一览无余,闯军全成了活靶子。
尽管那几门十二磅炮没有带来,但这些小型火炮打起来压制没有多少火炮的闯军,这点东西还是够用的。
步卒冲锋的时候,远距离上被火炮轰,近了点被火铳和弓箭手射击,冲进大营跟前,里边官军一人一根长枪戳出来,一样是抵挡不住。
虽说大营内的官军战斗意志和战斗力都不怎么样,但毕竟人家占据地利,是在守,而且李自成刚才也很傻缺的把老卒给撤换下去了。
李自成的这个做法,也容易让人理解。
野战五营每营的基干部队和老兵也就是万把人,其中至少四个营的都在先前战斗中被明军主力给灭了。
剩下最后这一万老卒,怎么舍得轻易拿去消耗?
毕竟,这可是将来到湖广再起家的资本。
对关乡大营的冲锋,这些骨干和老兵更多是作为督战队的存在,在后面督促着前冲。
那些冲锋的流民开始还有些血勇,但只要一冲到大营跟前,这些人也就压不上去了,几乎都要被打得崩溃逃回来,任谁都管不住。
守着大营的官兵没见总兵露过头,全程一直是个挂着卫指挥同知官身的参将在指挥,这个人很聪明,让李自成咬牙切齿。
在他指挥下,官兵们最多是远远发炮射箭,根本不会妄图反击。
冲了多次,区区一个大营没拿下来,李自成看着挡在自己会师面前最后一颗钉子,心中也是非常不甘。
接连败退几次下来,闯军这边的士气反倒开始低落,这个时候,吴汝义也不好再催促炮灰们继续向前。
毕竟和官军打了这么多年仗,也该知道最起码的分寸。
这个时候如果继续逼迫他们冲锋,搞不好就好哗变伤及自身,但这个钉子不拔出去,如何有更多实力在湖广东山再起。
接到吴汝义的回禀,李自成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先动用一部分老营,让他们带着炮灰们再冲一次。
可即便是老营们亲自上阵,忍着弹矢横飞冲到跟前,这大营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攻下来的。
那个参将手拿一把佩刀,自己站在最前方狂呼酣战,又把全营的长枪手结成阵势,列在最前,根本没有什么惧怕的意思。
偶尔几次,反倒能听到他在开口约束士兵,不要杀出大营之外,免得乱了阵型的喊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