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磺酸伊马替尼片,又名格列卫,同等重量比黄金还要贵,名副其实的价比黄金!然而这东西并不是和黄金一样论克卖的,现在论箱卖!
“九块九,一盒只要九块九!谁买谁合适,谁买谁便宜……”
一箱十二盒,算下来原价可能得要二十五六万,现在只要120元!拿到药的人都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了去,一愣神儿的功夫,穿白衣服的小伙子还给找回来一块二。
所有人拿了药之后,都对老白深鞠一躬,他们知道,所谓的买卖只不过是个托辞而已,这白衣人是个扶危济困的大侠,他是来救命的!
受益者其实很感动,不过一旁循环播放广告的大喇叭实在是太破坏画风了,以至于让人想做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情绪刚刚酝酿,就被旁边的广告带偏了。
“天阳市最大制药厂,诺则制药厂倒闭了!老板钱诚吃喝嫖赌……钱诚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还我血汗钱!”
有老哨兵的前车之鉴,这些病友大多也都猜到了药的来处。原厂的包装,海关的印记,是真药无疑!想必这位白衣人豁出了身家性命,把这一批药给劫了来,那么贵的药只卖九块九,他根本不是卖药,而是为了救人!
大家伙很感动,其中有一位老爷子关心道:“小伙子,我们心里清楚,你这是为了帮我们,可……可这是犯法的呀!”
老白手上不闲着,一面收钱一面道:“老爷子您就甭担心了,我这药可是正规渠道来的,看到这防伪标识吗?看到这海关的完税证明了吗?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
话刚说到这,就听货箱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里面光线暗也看不太清楚,大家正疑惑时,里面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滚了出来,嘴被衣服堵着,身体绑得跟木乃伊似的。
“呜呜……”
被绑这位能有三四十岁,满脸凶相,大光头,衣服在嘴里塞着,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上就一件背心,两臂青虚虚的纹身,左边是蜡笔小新,右面是小猪佩奇,标准社会人的打扮。
气氛有点尴尬,老白刚说完自己是遵纪守法的商人……
低头看被绑着这位,被绑的这哥们儿也使劲仰着头看老白,四目相对,时间凝固了。
“你有事吗?”老白没好气问道。
被绑这哥们儿摇了摇头。
老白翻了个白眼,手往车厢里面一指,被绑这位福至心灵,跟毛毛虫一样,匍匐前进,连滚带爬地滚到车厢深处,似乎还撞倒了什么东西,然后没声音了。
“你们看到什么了?”
大家伙立时就明白了,一起摇头:“没事,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老白乐了,冲大家招手,“来来,咱们继续,还有谁没拿到药?”
一手交钱,一手拿药,不一会儿,二百多箱药已然见底,生意兴隆,老白兴致勃勃。
大马猴、小灵通、素影、冰成衣……其实这里大多数人他都认识,不过此时并不说破,只是享受着对方眼神里的感激。
似乎,在另一个时空里,老山羊、萝卜姨,老蔡头,水煮鱼不放辣,那些人也都在。
有药了。
有药了,意味着可以继续活下去!
至少,在未来的一年内,他们无需再为药费担忧,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活一年。
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拿了药的人,唯恐夜长梦多,都匆匆离开,人一个个走了,偌大一个咸水滩,只剩下两辆车和车外面的三个人。
一个人是老白,另外两个,正是孙国涛夫妇,别人都围在这里排队,唯有他们两口子,手拉手坐在蒋师傅那辆箱货的后面,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接待完最后一个排队拿药的人,老白随手关掉了喇叭,笑嘻嘻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对夫妻。
“就剩你们了,买不买?不买我收摊了啊!”
孙国涛闻听,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紧走几步,掏钱过来买药。老白接过钱,倒是不忙,问道:“老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孙国涛并不认识老白,不过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这句话勾起了心事,回头看了眼妻子,叹道:“事情已经做下,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会儿就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早点出来!”
老白摇头叹了口气,这当兵的有点死脑筋。
“你去自首说什么啊?”
“我……抢劫啊!”
老白笑了,回头看车头的方向,握拳头轻轻敲了敲车厢,前面副驾驶的位置,有人听到声音跳了下来,冲孙国涛嘿嘿一笑,“什么抢劫啊?”
孙国涛顿时愣在当场!因为跳下来的这位,正是刚刚被自己绑在松树林里的蒋师傅,蒋本茂。
“蒋大哥!”老孙这时候是又羞又愧,虽然不知道蒋本茂是怎么跑到车上的,不过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这一劫躲过去了!
“哪有抢劫啊?我怎么不知道?”
又提了一句,这时候孙国涛明白了,蒋师傅无意追究之前的事情,现在没有人受伤,东西也一样不少,只是耽误些时间罢了,现在只要妥善的把疫苗运到卫生防疫站,没有人知道路上发生的小插曲,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坐牢了!
“你小子啊,跟哥哥开玩笑也没深没浅的,你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孙国涛几度大喜大悲,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
蒋师傅一本正经道:“尼古拉斯赵四曾经说过,在东北,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想明白没?等着请客吧你!”
“哥!”孙国涛这才明白,两步走了过去,一个熊抱,把蒋师傅搂在怀里,“哥,对不起!”
老蒋轻轻拍着孙国涛的肩膀,半是玩笑道:“行了行了,你这对不起没啥诚意,有诚意的话,应该自罚三杯之后再和我说!”
孙国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七尺高的汉子,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蒋本茂也有点动感情,安慰道:“好了老弟,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好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一来一回都耽误我一个多小时了,我得赶紧送货去,等没事的时候,咱哥俩再找地方喝酒!”
孙国涛这时才算松开手,嘴里一个劲儿的道谢。蒋师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迈步走到自己车跟前,锁好后备箱,跳上车,从车窗处冲几人挥了挥手,这才一脚油门,奔津州的方向驶去。
目送蒋师傅远去,孙国涛回头看了一眼妻子,两人万语千言,尽在一瞥。
老白这辆车的车厢深处,一个被绑的跟粽子似的大汉又爬了出来,用头顶老白的后腰,宣示自己的存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