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迁指挥部，也就是原来的社区幼儿园。
之前“闹鬼”的那间会议室里，原来葛凤山坐的那个位置上，现在董主任坐在那侃侃而谈。
“关于老葛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
死了人，想瞒也瞒不住。
“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老葛跟我同事十六年，这一场意外，让我也非常痛心。不过生死有命，既然发生了，我们只能坚强面对，我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大家更不要以讹传讹，散播谣言，否则的话只能是自乱阵脚！”
老董说到这，语气强硬了起来。
“竟然有人因为这事辞职？真是荒唐！”
“拆迁是大势所趋，重要性我就不和大家讲了，有困难，有挫折，我们工作就不干了？现在我们动迁办这个风气很不好，我听到不少人都传什么报应的事情——我们是为政府工作，为了老百姓谋福利，即便他们一时不理解，最终也会从中受益的，怎么还和报应联系到一起了呢？荒唐！”
下面好几个小组的负责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里面，孙希亮、黄鹏浩等人没起到什么好的带头作用！”董主任沉着脸道。
“的确，我们之前在之前的一些工作中使用过一些非常规手段，虽然说目的是好的，结果也都还不错，不过说是有瑕疵我们也承认！不过不能根据这个就说我们遭报应的话来吧？这风气决不能纵容！这不是传个八卦那么简单，说这种事，等同于对死者的不尊重！”
“更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希望大家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够坚定立场，不要被一些突发事件迷乱心智！现在我们拆迁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剩下的户已经不多了，这时候尤其不能懈怠！”
会场里，这些工作人员，包括各组的小组长都是频频点头以示配合。
孙希亮、黄鹏浩等人辞职之后，老董又提上来几个小组长，现在倒是不愁没人用了。
“祝小萌，你来把目前的进度跟大家说说。”
这个祝小萌，名字女里女气的，但人却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他其实就是米乐的那个同学。
“到目前为止，胭粉街尚有未签约居民37户，其中有三个重点户难度最大，态度也最为坚决。至于其他户，大多都在观望。”
董主任微微点头，道：“你把这三户的情况说说。”
“第一个是蔡勇家，可能大家都熟悉，咱们葛主任就是在他家出的事。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本身蔡勇对动迁并不算很排斥，主要是他的女儿蔡小芹。据说蔡小芹的母亲就死在了那个院子里，所以孩子一直不愿意搬走。”
蔡勇家的情况，动迁办大多有耳闻，大家也都频频点头。
“自从葛主任出事之后，蔡家父女也都不在这边住了，两人在附近租了房子，情况我们都掌握！现在蔡小芹的态度暂时缓和了下来，我们后来也和蔡勇谈过两次，之前他把问题推到女儿身上，现在则说自己的困难，我看有进展。”
“蔡勇是跑运输的，他的要求很简单，老房子再破，起码他有个小院，院子里能停车。要是搬进楼房，他车没地方放！而且孩子还在上学，住的地方不能离学校太远，胭粉街这边拆了之后他没地方去！”
大货车司机，有这样的要求倒也在情理之中，不算无理取闹。
“有方案吗？”董主任问道。
祝小萌点了点头，“目前我们准备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就是通过钱来平衡，不过具体给多少，还得再进一步研究。同时我们也在周围帮蔡勇找合适的房子，乾德庄那边有符合他要求的小院，不过属于集体土地，小产权，蔡勇未必答应。”
老董用手指头敲打着桌面，想了想，道：“大货车不一定非得进院子，只要能给他找个停车的地方就行，这不是问题！估计这小子还是想多要点钱，他家情况特殊，多给点就多给点吧！小萌，你往下说。”
“第二户谭啸林，盲人，五保户，有个儿子叫谭天，在健身房当教练，现在爷俩都在这住。我们沟通过多次，谭天说他爸眼睛看不见，全靠着记忆，在这住了好几十年了，什么东西在哪，出门怎么走，都记在脑子里，找什么东西比他都利索。”
他家之所以不搬，就是因为他爸。老头眼睛看不见，好几十年了，这要是冷不丁换个地方，老头不适应，就这一个理由。
说到这董主任微微皱眉，“残疾人，我们可以照顾照顾，不过不能因为他一家咱就不动了啊！！”
祝小萌苦笑道：“您还别说，谭天还真就这么说的！他说国外不是有那种设计吗？新楼盘拐个弯，把他家让出来。他说他不图钱，就是图自己老父亲能够方便些。”
其实动迁不怕你要钱，就怕油盐不进的。
“这也是一方面，要怪也怪我们，在前期清退的时候，在楼上放水把他家给淹了，现在他们父子俩对我们都有点敌意，说起来也有些较劲的意思在里面。”
老董问道：“谭家你们准备怎么做？”
祝小萌道：“他不是为了熟悉吗？其实让他不熟悉，他就不恋着那块地方了，我准备给他上点手段！”
老董听了点了点头，“可以！”
祝小萌继续道：“最后这一户是童老太太，童慈。”
“老太太目前一个人住这，我们联系过老太太的儿子，他儿子是药监局的，他同意动迁，不过现在房子是老太太的名，他做不了主。”
“那个童老太太不知道是老年痴呆还是哑巴，我们工作人员过去找她谈，她只摇头，一个字都不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总之是没法沟通。”
“老太太儿子叫米乐，是我同学。”祝小萌想了想，道：“其实米乐暗地里和我说了，让我给老太太上点花样，他想的是让老太太早点搬了，也省得受罪。我已经把她家水电都给停了，前些天还把玻璃给砸了，估计老太太在那过不了冬。”
说到这，董主任一皱眉。
“你说你把她家的水电都给停了？”
“啊，是啊。”祝小萌有点含糊，董主任这个态度是几个意思？
“他是不是你同学我不知道，不过她家电肯定是有，昨天晚上我走的时候还看那亮着灯呢！另外，你一会儿自己去看看，玻璃已经换新的了，就是你那个同学亲自换的！中午那阵，那小子又拉了半吨煤回来，我特意上去问问，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
“他说他家一楼，要盘火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