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得太多了……
虽说是喜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大家高兴,可是这几桌转下来,王洋还是有点吃不消。当时没觉得怎样,强打精神,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一睡下,就不醒人事。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很长很长。
等到恢复了意识,感觉头痛欲裂,眼睛都不敢睁开。昨晚上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些乱,又是飞天遁地,又是神境之战,最搞笑的里面竟然有一只猫,那猫也是战神境,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是喝得太多了,做这些怪梦。
眼睛还是不愿意睁开,不过感知却一点点回来了,毛茸茸的枕头很暖和,很舒服,可是感觉空气不太好,抱着枕头,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可是枕头却跑了。
枕头跑了?
一定是岚岚调皮!
王洋依旧不肯睁眼,伸手一把把枕头给拽了回来,就听“枕头”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吓得王洋一扑棱坐了起来,睁开眼,面前的枕头变成了一只至少二百多斤的大狗,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尾巴都夹了起来。
这是哪?
四周看了看,不是自己家,也没在床上,这里仿佛是一间厂房,可是里面什么生产设备都没有,空荡荡的,小空气窗也进不来多少光线,全靠头顶上几个大瓦数灯泡照明。地面铺着厚厚的草垫子,自己身下也是,唯一不同的是身边盖着被子,结合面前那只比人都大的巨犬,这里好像是——狗窝?
厂房大门关着,却留出一个半人来高的狗洞,愣神的工夫,松开了巨犬的尾巴,那只狗跐溜一下便从狗洞钻了出去。王洋坐在地上想了半天,直到低头,看到自己皱皱巴巴的手,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什么旅行团惨案,战神过境,天刀一斩,都不是做梦,相反,那场婚礼才是……
这么说,岚岚已经不在了?
一想到这,揪心得厉害。
可是那个梦境怎么会那么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而且就在昨天!
低头看了看,那个酒壶还挂在腰间,却已经磨露了,里面一滴酒也没有。而自己的天刀,随意地扔在了脚边,断口扔在,上面还沾了不少泥土。
“唉……”为什么要醒来啊。
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路都走不稳,给人走的门紧锁着,于是王洋就弯腰从狗洞里钻了出去,一阵冷风袭来,风中夹带了细碎的雪花,深吸一口,却是让人神清气爽。
这是个有人气的院子,身后的狗舍,的确是厂房改装的,看得出来,这里原本是家工厂,翻修过还能看得出几分从前的影子。牛棚里,老黄牛身上盖了个毯子,使劲儿探出头来往外看,似乎里面还养了羊,有几个白色的影子蹦来蹦去。
一辆皮卡停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一辆老款的本田,院子东侧,一座白色的三层小楼,看起来很是别致,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炊烟。
回头看,一片苍茫的大山,已染白头。
很显然,这里不是象国,应该是在北方。
是谁把自己救回来的?东来呢?十三呢?
小白楼里似乎有人,王洋想过去问问。觉得手里拿着刀,不太合适,曾被他视为性命的天刀,随手给扔在了墙角,还没等走到近前,就看小白楼里,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迈步走了出来。
“老先生,你醒了?”
这老太太他不认识,想必是此地的主人,王洋上前两步,抱拳施礼,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我……请问,我这是在哪里啊?”
老太太微微一笑,“这里是天阳,临山县,这个地方叫做魂园。”
“魂园?”
王洋仍旧是一头雾水,不过那老太太却十分热情,“外面冷,先进屋吧。”
“我姓关,孩子们都叫我关姨,您老岁数大,叫我小关就行,这地方是我儿子的朋友的,说名字你可能听说过,叫白长生,网上都管他叫白神仙呢,他就是这里的主人!这孩子心肠好,看我们母子俩讨生活不容易,就把我们一起接来在这住。这地方好啊,山清水秀的,现在冬天,还差了点,你等天暖和的……”
老太太叨叨念念的,把王洋让进了屋里。就在一楼的饭厅,让他坐下,一杯热茶端了过来。
“什么觉醒啊,修炼啊,以前这里倒是挺热闹的,都是什么修者,我不管修者不修者,我一个老太太也不懂,我就管给他们做饭,一个个对我倒是都挺客气的,都是好孩子!”
王洋想问自己的事情,可是半天愣是没插上话。
看他几次欲言又止,关姨也明白了,老太太笑呵呵道:“按理说这大冬天的,应该把您老弄进屋里来,可是您老那个力气太大了,我弄不动啊,您抱着‘棕熊’就不撒手,棕熊是这里最大的狗,您一只手压着它都动不了,还别说,您那个小曲唱的还真不错,喝醉了还那么有味,给您拿被子的时候,我听您唱了个全本的十八摸……”
抱着狗唱十八摸,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姨,我可能是喝得太多了,断片了,我……”这老太太知道修者的事,所以王洋稍微犹豫了一下,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道:“我记得自己是在象国,山区里,是谁把我救回来的?”
老太太抿嘴一乐,“您是猫给叼回来的。”
王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猫叼回来?我特么是耗子吗?
“那叶东来、云十三和袁逸他们呢?”
说到这老太太皱了皱眉,“叶东来我听孩子们念叨过,不过没见过,云十三我知道,那个大秃脑袋,这小子长得可凶了,不过人还挺好的,吃完了饭还知道帮我刷碗。袁逸他们几个来的时间不长,他们几个前些天一起走了,开着车走的,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王洋心中一惊,随即问道:“老人家,都是谁开车走了?”
“十三啊,还有袁逸,哎呦,那个跟着袁逸来的那个小要饭的叫什么来着?外号叫土匪吧,什么东……”
“吴晓东?”一说要饭的王洋就明白了。
“对!就是吴晓东,拿着根棍嘛!还有个李考试,听说是大学老师,文质彬彬的……”
王洋打断道:“叫李柒陌?”
“对对,期末考试——我给记混了,就是他们四个!”
王洋眉头微蹙,颤声道:“他们……没回来吗?”
“没有,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我也不过问,魂园就是个客栈,有人来也有人走,我何尝又不是过客呢?来了,我就给他们做顿饭,走了,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啊,就管做饭,还喂喂牛,喂喂兔子,开春玉米得多种点,他们就喜欢烤玉米,吃不够……”
老太太絮絮叨叨,不自觉又跑题了。
等等,魂园?王洋突然想起,袁逸云十三和他联系的时候,后方的指挥中心就设在了魂园,在线路里他还和林大陆、高强等人通过电话,那些人呢?
“关姨,这里是不是还住着别人,林大陆、高强、张云松,他们都去哪了?”
说到这,老太太露出了一抹黯然,“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都走了。这不快过年了吗?忘忘回家陪爸妈了,小媛媛也是,高老板、韩德明和小白姑娘先走的,你被猫叼回来的第二天,我儿子和外国女孩也走了,我也不好问。长生也不回来,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钱诚那孩子倒是老来,您这岁数可能不知道,人家可是大明星呢……”
老太太说着,王洋的眉头,跟着紧锁起来。
该回来的没回来,那些留在这里的人,却先后离开了……
怪不得感觉不到修者的存在,原来他们都走了。
正想到这,突然,一只橘猫蹿上了桌子,冲着他喵了一声。关姨看到猫咪后笑了,“就是它给你叼了回来,他们说这只猫可厉害了,原来我还不信!叼着一个大活人在地上跑,可快了,你老人家也不简单,被拖着,正好脸着地,您连一点皮都没破。”
王洋有点发懵,难道说这猫就一路拖着自己,从象国一直给自己拖回来的?
刚想到这,王洋突然感觉不对,这只猫是战神境,可我为什么没感觉到它的存在?
隐隐猜到了那种可能,他提气试了试,果然,自己一身战神修为,已经荡然无存!
………………
“媳妇儿,媳妇儿!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怪梦,可怪了!我做梦你死了!”
圆形的大床上,小两口先后醒来,却都不愿意起,王洋抱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想着之前那个长的令人发指的怪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女孩眼睛眯了起来,“我死了?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说这话,指甲已经扣到了男人的肉里。
“别别,真的,不开玩笑!”
听他这么说,齐岚松开了手,靠在男人怀里,看着他问道:“那你说,我是怎么死的?”
王洋思绪还没从那个梦里出来,若不是妻子就在自己怀里,他甚至不觉得那是个梦,里面有因有果,逻辑清楚,甚至连痛感都是真实的,甚至让人不敢去细想。
“车祸!”
女孩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听着,“那你怎么办,你哭了吗?你又再娶了吗?”
王洋没说出梦里的事情,只是道:“没有没有,你死了之后,我好像是给你上坟,我就哭,在你坟前一边唱小曲一边喝酒,把自己喝多了,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睡在狗窝里……”
女孩抿着嘴乐,“呦呦呦,这么凄惨,谁信啊!哎?我倒是好奇,你在我坟前唱的是哪段啊?”
王洋想了一下,接着张嘴就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
“我打死你!”
两口子床上嬉闹了一阵,这才停了下来,有肢体接触,两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女孩再次钻进男人怀里,畅想道:“老公,我们要个孩子吧。”
王洋一愣,“这么快?我们不享受享受二人世界了?”
齐岚认真道:“这也是我爸妈的意思,他们说趁他们还不算老,能帮着我们带带,而且现在国家开放政策了,你不打算要二胎吗?哥哥和妹妹,两人最好隔个三五年,我要是明年生老大,等五年之后,生老二的时候也三十了,这样刚刚好,否则的话年龄太大,生宝宝很难恢复的。”
几句话,说的王洋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知不觉中,那个奇异的怪梦又被勾了出来。
“老公,你爸妈那边会帮我们带孩子吗?以后要是两个宝宝,姥姥姥爷带一个,爷爷奶奶带一个,省得他们抢。”
王洋暗中叫苦,家里哥哥带弟弟倒也没什么,不过哥俩不好论啊……
“老公,要是我们生两个孩子,让老二姓齐行不行?我爸妈没有儿子,他们……”
都没等齐岚说完,王洋立即点头,“行!甭说让老二跟你姓了,两孩子都跟你姓我都没意见!”
女孩乐了,“老公,你真好!”
王洋搂着妻子,感受着妻子身上传来的体温,这一刻无比真实。
………………
再次睁眼,还是那个榻榻米,还是那个狗窝,只是身边的狗换了一条,上次叫“棕熊”的是一只高加索犬,而这次身边的是一只藏獒。
王洋不想在这个梦境里待太长时间,向墙边看去,酒瓶子已经空了,再次从狗洞爬了出来,走到小白楼门口,敲了敲门,那个姓关的老太太背对着自己,正在洗碗。
“酒,酒!我要酒!”
老太太回过头来,皱眉道:“老人家,您这么喝酒,连东西都不吃,这哪成啊?”
王洋不想和老太太废话,他只想离开这个梦境,“酒!快给我酒!”
老太太无奈,指了指墙角,“陆医生给买回来了,你慢点喝,要不我给你炒两个菜吧,不费事的。”
王洋似乎没听见一样,直接奔墙角扑了过去。一箱白酒,他也不管是什么牌子的,直接撕开了包装,从里面掏出一瓶来,拧开盖子,一仰脖,咕咚咕咚地往下灌,接着边喝边往外走。
外面,鹅毛大雪飘落下来,角落的那边天刀,已经被白雪覆盖。
一路走,一路喝,他没脸和老太太多说什么,再一次钻进了狗舍里,等到进去,走到刚才那块榻榻米跟前的时候,手里的酒瓶子已经见底了。他把自己往扔到了榻榻米上,接着呼呼大睡。
……
再一次回到自己家里,看到身边,齐岚蜷曲着身体,睡在自己身边,他这才长出一口气。这便是梦魇吧,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狗舍,就是那做饭的老太太,怎么也摆脱不了。
手轻轻拂过妻子的脸颊,妻子似乎有所感觉,又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有她在身边,真好。
……
魂园里,关姨挎着饭盒,推开了狗舍的大门,借着灯光,看到倒卧在草垫子上的老人,面露怜悯。轻轻的帮他把被子盖上,手中的食盒放到一旁,看那蓬头垢面的老头,脸上竟然还挂着微笑。
总是着急把自己灌醉,想必,在梦里,他是很幸福的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