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昌不知道管树是谁,可是他记得那一张脸。
那是在津州,常家窝铺。
十年寻女无果,让他一度陷入了绝望,在津州的常家窝铺,他一把利斧,杀了三个在那里接应的“二拐”,并且在三人的身上刻下了“人贩子的下场”六个大字。接着他便住到了村子里,在那守株待兔,等着前来交易的人贩子自投罗网。
他等来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管树。
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修者,而且身手相当不错。两人就在挂着女拐子尸体的那间小平房里打斗起来,老昌一脚踢塌了火炕,而那个管树则一拳砸到了墙上,打的墙皮寸寸龟裂。
可惜,这小子上来一顿猛攻,其实是早就抱定了逃跑的心思,也是因为老昌格斗经验不足,被他撞破了窗户,逃了出去。
他在前面跑,老昌在后面追,两人蹿房跃脊,始终保持一个相对固定的距离。一直到了松香河,这位不管不顾,大冬天一头扎进了即将封冻的河水里,这才摆脱了老昌的追击。
当时昌旺浩抱的是必死的决心,所以这事也就没放在心上,回来时找到了那人掉落的手机,他还给崔娘子打了一个电话。如果不是之后警察到了,后来又碰到了白长生,老昌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去找崔娘子。
那时候,他根本不在乎那么多,理念只有一个,人贩子都该死。
然而,现在不同了,他刚刚娶了媳妇,日子刚刚有了些盼头,他过得,刚刚有点人样子……
看到管树的那张脸,老昌全身血都凉了,对方是修者,所以他第一时间让媳妇和小军躲开,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贩子,竟然亮出了“风部”的证件。
他认识云部,袁逸就是云部的人。他也认识雨部,甚至他也可以算是雨部的成员之一,可是这个风部……
也不能说不知道,再天刀陨落之后,叶东来卸任,也有一些人事变动的消息向外界公示出来,也包括了风部的成立。
然而,开着包子铺的老昌,更多的还是关注猪牛羊肉的价格走势,因为那才是和他的生活息息相关的。
甭管知不知道风部,可是证件上的那个国徽,他还是认识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昌把心一横,一屁股坐在了管树面前,“刚才我给你免了两块钱零头。”
管树哑然失笑,“好,我领情。”
老昌点了点头,看对方态度,似乎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崔娘子在哪?”管树单刀直入道。
老昌被问得一愣,想了半天才猜出这个所谓的“崔娘子是谁。
“我不知道。”
老昌并没有说谎,对于崔娘子,他只在暗中看过一眼,之后拿到了管树手机之后,又通了个电话而已,这就是两人呢全部的交集。
然而,管树并不这么想,当时一别,他就彻底和崔娘子断了联系,恐怕对方已经凶多吉少,而当时,有能力杀死崔娘子的,只有眼前的这位杀拐者。
“不知道?”管树的语气冷了下来。
“真不知道。”老昌道。
管树冷笑一声,“那好吧,这里不方便,跟我走,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不知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不知道,另外一种……如果是他杀了崔娘子的话,此刻,他也会这么说。
管树说完,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昌心中一凛,不过还是从容的走出了铺子,甚至连店门都没有关。
“上车。”
“去哪?”老昌问道。
“你无需知道!”
“那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只要你能够承担后果!”
老昌站在门口,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钻进了车里。
一辆并不是很起眼的本田CRV,驶离了阳河,而包子铺的门,却仍旧没有关上,冷风呼呼的往屋里灌。
三个小时以后,温玉寒小心翼翼的拨通了老昌的手机,可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让孩子待在家里,她一个人折返回小店,远远看着,也不见什么门口有什么异样。这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了,大街上人来人往,感觉不会有危险,她索性走了过去,却发现,儿子就在身后不远处。
从她出门,小军就一直跟着。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刚刚母亲急三火四把自己领走,马小军一直是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你昌叔让我带你赶紧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娘俩说着,进了小店,因为没关门的关系,屋里有些凉,门口的笼屉,依旧冒着热气,一切和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
少了个人。
“老昌,老昌!”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哪还有老昌的影子?就只有后厨的接手台上,还放着他的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自己打的。
女人有点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根据老昌修者这个身份,大致也能猜出一二。
找出店里的监控,回放到三小时以前,看到了那位神秘的客人,同时也看到了结账之后,那人摆在桌面上的证件。
店里的监控不是为了防盗,而是老昌想要留存一些女儿的影像画面,所以摄像头都是高清的,放大了画面,温玉寒也看清了证件上的那两个字:风部。
和老昌一样,她不太清楚风部是什么,可是她认识证件上的国徽。
国徽说明他来自于国家的权力部门,老昌跟那人上了车,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可是回想起初见那人时,老昌慌慌张张的样子,温玉寒的心就跟着揪了起来,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娘俩一起,看着监控画面,久久无语。
马小军抬头,问母亲,“妈,昌叔他去哪了?怎么连句话都不留,手机也不带,还有,刚才为什么让我们走开啊?”
女人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隐瞒,道:“可能是国家的修者部门找他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马小军皱眉道:“可是,昌叔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我们就在这,等他回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