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列车颠覆事故,又开了第三次视频会。
对于对方执拗地拒绝中高派人参加事故调查一事,唐志伟一筹莫展。
使馆方面也寻求各种渠道,希望有所进展,依然无果。
倒是找齐了客车编号,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吴富春和徐信诚远程对接,把这七辆车的底细全部弄了出来。结果,其中有六节是徐信诚在任时的产品,即“用动车标准造的客车”——所有的工序都留有可追溯性的痕迹,也就是说,即使小到一根电线的安装,上面都有操作者的标签,可以终身追溯责任。只有一节出自他前任任期内。
这会儿,老诚为他的前任打起了包票:“我那六节车,我敢保证,绝对没有问题。至于我前任的那节,我也敢说,不可能有问题。对咱中高人来说,造这种客车,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点技术难度都没有。”
徐刃锋还在搜集当地的相关报道,又掌握了不少资料。
前些天,首都一带连续降雨,对公路交通造成影响。长途巴士积攒了大量旅客无法运送。
雨停后,公路状况仍不乐观,铁路部门出于好心,加挂了八节客车车厢,以期能在周末尽快疏解客流。
“机车是哪家的,查到了吗?”唐志伟问。
“开始众说纷纭,后来确定了,是PAR公司的NB大功率内燃机车,已服役八年。”
“这台车的维护保养怎么样?”唐志伟又问。
“正常,两年前进行过厂修。不过跟咱们国内比起来,他们这边用车用得比较狠,日常保养也不大好,车况远不如咱们国内的车况。对了,还有一个情况,我也是才知道,他们也没让PAR公司进事故调查组。”徐刃锋道。
“科比亚这个干法可真够奇怪的。现在咱们又多了一个需要防范的对象,PAR公司。原来只担心调查组会不公正,现在还得提防PAR打横炮,转移视线,推卸责任——如果是他们的问题的话。”唐志伟沉思着说。
“当地媒体对两个当值司机也做了调查,正司机家庭生活有些问题,好像欠了些债没有还上,夫妻关系也比较紧张。他当时在司机室,跟着机车一起栽下河谷,死了。副司机年轻些,家庭没什么负担,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事的瞬间他从司机室跳了出来,摔在铁轨边上,头部受了重伤,至今昏迷未醒。”徐刃锋看着手头的资料,慢慢地说。
唐志伟又问吴富春:“吴老,您那边的分析如何?”
“事故现场那里是个坡道,而且有转弯,本身是有限速要求的。从卫星图上看,列车当时的速度应当超过了限速要求,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不知这个超速,是人为的,还是坡道、弯道造成的,或者是车辆制动系统的问题,都还需要搜集更多证据进行研究。”吴富春这两天一直在分析卫星图像。
“现场看,应当是列车出轨造成的轨道损坏,而不是轨道损坏造成的列车出轨。”去过现场好几趟了,常鸣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他作出自己的判断。
几天后,事故现场被全部清理完毕,损坏的铁路也重新修复,首都得卡到齐特拉之间的铁路运输又恢复了。
然而,关于此次事故调查,依然没有任何方面再找唐志伟他们。
倒是有貌似PAR公司背景的人,在业界的一些论坛发布帖子,影射中高的客车质量问题,可能是导致此次科比亚列车事故的主要原因,并由此质疑中高制造高铁的能力和水平。
徐刃锋每逢读到这些东西,便直接开帖怼将回去。但打法跟对方不一样。你贬我,我却不贬你,也不评价你,我做的,只是澄清——你贬我的那些点都是不实之词。
明眼人一看,是非立分,高下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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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团队再呆下去似乎也不是事。碰上像科比亚这样的客户,不但让人哭笑不得,还捏着老大一把汗。
唐志伟决定,只让殷持衷一个人留下,负责处理跟事故善后有关的事宜,其余的人即刻回国。
此刻,唐志伟归心似箭。他得知,家里又发生情况了。
要怨,还得怨千结解这个怪药,它对情绪的影响太大了。
唐唐在北京,由设备调药,十分精准。
因此他情绪持续稳定,网瘾症状也日益减轻。霜霜认为他病情痊愈已指日可待了。
然而,回东北没这条件了,几天下来,人工控药的量拿不准,马上影响到了唐唐情绪,之前的症状又发作了。
再说霜霜,为了治严重的神经衰弱,试着吃了千结解。神经衰弱的症状真的有缓解,但对她情绪的影响也很大。
母子俩碰在一起,又撞出了火星、火苗甚至火焰。
直接结果就是,两人的手机再次双双粉身碎骨了。当然还有其它。
唐志伟一路上都在考虑,是自己回东北去调解,还是把他们娘儿俩接到北京来。
思来想去,怎么都不合适。
快到年底了,事正多呢,又去科比亚一趟好几天,无功而返,啥也没干成。实在不好意思再请假回家。
把他们接北京来呆着,可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来了也都不踏实。
最终,他决定,回到北京后,他通过视频远程给他们做调解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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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鸣也归心似箭。
因为近来出差太多,几次跟孙赛赛约好的行程都没有兑现,弄得她有些不高兴了。他要去香港给她赔个罪。
他俩是在大学好上的。大学毕业以后,常鸣应聘到中高集团。孙赛赛去了香港一家投行。
几年下来,尽管平时聚少离多,但性格独立的赛赛也挺享受这种牛郎织女式的恋爱方式。
尤其令她满意的是,常鸣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只要她想见面,常鸣会通过各种方式,第一时间赶到她跟前。
不过,这一年多来,情况发生了挺大的变化。自从他跟了那个唐总的团队以后,时间就不是自己的了,一下子变得巨忙无比。有次定好的去尼泊尔旅行,常鸣最后愣是没去成,赛赛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赛赛过生日,刚好就有前几天。本来说好常鸣去香港给她过生日,谁知突然接到紧急任务,随唐志伟一同赶往科比亚,过生日告吹。
要知道,这可是两人好了以来,头一次没在一起过生日。孙赛赛当然很不高兴。
于是他决定,借这次机会,直接去趟香港,跟赛赛呆上半天,再回北京。
跟唐志伟请好假了,正在改签机票,赛赛发来信息,说她临时有一个项目会,要占上午半天时间,问常鸣能不能多呆半天,第二天再回。
常鸣含糊了。第二天一早他自己又有会,而且要在会上作一个专题汇报。他跟唐志伟请假的时候,明确说当天下午一定赶回来,晚上开准备会,为第二天的专题汇报确定口径。
想了想,他只好据实说,请不下假来了。
孙赛赛那边立即没了回音。
常鸣等得心里发虚,急中生智,想起一招。
他把一个旅游广告发给孙赛赛。这是达尔尼西亚的一个热带雨林旅游项目的广告,才开发的旅游产品,还没多少人玩过呢。他知道,这肯定中喜欢冒险的孙赛赛之意。
果然,孙赛赛回话了:“傻子,拿这个赔罪呢?打算什么时候去?”
常鸣一算时间,元旦快到了,再加上几天休假,可以玩个痛快。
“咱们定元旦好不?”
“元旦我肯定没问题,圣诞到元旦这些天我都歇。咱们是元旦前呢还是元旦后呢?”孙赛赛问。
“元旦后吧。我们不休圣诞,那段时间刚好年底,会更忙些。这回,劳你就合我一下呗?”常鸣诚恳地请求。
“知道你忙,我就让你这一回。这次可绝对不许爽约了,再爽约,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常鸣把孙赛赛的微信举给唐志伟看。
“唐总,这回去香港,又跟赛赛时间碰不上了。这假就不请了,但跟您提前打个招呼,我元旦要陪她出去一趟,这回您可无论如何不能给我再安排事了哦。”
他的话提醒了唐志伟,他点头答应,然后告诉霜霜:“我马上给你们订上海迪斯尼乐园的门票,咱们元旦去那里玩。近期我就不回东北了,你和唐唐多包涵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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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持衷一个人在得卡呆得百无聊赖。每天除了白天去科比亚的政府部门跑一趟,问问情况,再查阅一下当地媒体,然后整理一个书面材料报回总部,再就没什么事了。
官方的调查结论一直没有音讯,而坊间的各种说法,则一直没有断。其中不少说法相互打架,也不知真假。
可以说,在这儿呆的这些日子,实在没有什么收获。
工作之外,其余的时间,他要么去逛街,要么去健身。
过去,工作忙的时候,总感觉一天24小时不够用的。而现在,却觉得一天好像有48小时似的,总也过不完。
苏星儿那边,正在期中考试。
他打电话问她,其中考试之后,能不能轻松些。
苏星儿说,圣诞节到新年,她可以完全休息。
“约一个?”殷持衷试探。
“可以呀。”苏星儿一反常态地干脆。
“谁去谁那儿?”殷持衷问。
“其实,我想去找你,不过,估计你那边条件不怎么好。你要方便的话,还是过来找我吧。”苏星儿建议。
“那好。我圣诞前去你那儿,一块呆到新年以后,再回这边。”殷持衷看了下日历,初步确定了时间。
“说来可一定要来啊,不带变卦的。”
“现在留守科比亚的就我一个人,我就是这里的最高领导。给自己放几天假这件事情,我还是可以定的。”殷持衷给苏星儿发了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