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赛赛看眼前的中年人面熟,人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她一时就是想不起来,这人究竟是谁。
孙赛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她还想假装认识对方,但怕越往后越尴尬,越藏越藏不住,于是干脆直说了:“先生,实在对不起,我看您很面熟,但是确实想不起来咱们在哪里见过。”
中年男子热情地说:“我姓陈,咱们一块儿做过业务,在香港。”
孙赛赛仔细地想了想,依然没有想起来。在香港做业务这些年,接触的人实在太多,许多人她只是对对方的面孔有印象,但是想不起跟对方在什么情况下进行过合作。
对方提醒说,曾经跟孙赛赛一块洽谈过跟榴莲有关的项目。说到这里,才提醒了孙赛赛。毕竟自己做过的那些业务中,跟榴莲有关的项目也就那一个。那次的合作不是十分成功,甚至还有几分别扭。
这位陈先生问孙赛赛去新疆做什么,孙赛赛不摸对方的底细,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便随口说自己是回新疆探亲。
聊了几句,陈先生见孙赛赛没有聊兴,便讪讪地离开,去找他自己的座位了。
孙赛赛继续埋头读她的书。这位陈先生的面容从她的脑海中飘走了。
高铁抵达乌鲁木齐车站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钟。要在内地,这会儿已经是快要下班的时间了,太阳也开始偏西了。但在这里,因为时差的缘故,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半天空。相比于北京。现在乌鲁木齐的时间,也就相当于北京的下午2点多钟,刚过中午的样子。
乘高铁这一路,孙赛赛吃了两顿盒饭。这盒饭不能算不好,但确实有些单调,而且这两顿饭的时间,是按照北京时间走的,所以尽管这里还只是中午刚刚过后不久,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头一次来新疆时,除去探险的经历给孙赛赛留下了些许恐惧印象之外,对于新疆的美食,她稍有领略,便立即深深地爱上了它。
不过,上次待的时间有限,也跟去达尔尼西亚一样,是匆匆地甚至可以说是狼狈地打道回府,实际并没有机会在新疆大饱口福。这回有机会了,她当然不会放过。
出了火车站,一辆早已定好的滴滴车等在车站附近的指定地点。
孙赛赛上了车,直奔酒店。
进酒店过安检时,那位年轻漂亮的维族安检员,好奇地问她:“你是从内地来还是从国外来?你的旅行包怎么那么大?”
孙赛赛觉得,这位姑娘可能就是没话找话,跟自己唠两句。毕竟长时间呆在酒店门口,对进入的客人进行例行安全检查,是一项太过枯燥的工作。而且这项工作,还容易引起受检查者的紧张和厌烦。
随便聊几句话,安检员自己可以解除些寂寞,也能让孙赛赛们本来有些紧张和烦躁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安检员之所以问到孙赛赛是不是从国外来的,大概也是由于她在香港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在气质上可能多少有些洋味吧。
至于孙赛赛的包,安检员说的确实也是实情,差点过不去行李安检口,还是硬塞进去的。
配备大旅行包,也是孙赛赛跟那些经常旅游的朋友学来的。特别是那种远道的旅行,这样一个大旅行包就ok,所有的基本家当都能装进去。
而这类旅行包的精巧设计,可以让看上去很大、装的满满当当的包,实际背在身上并不感觉很重,而且是很均匀地分布在与身体接触的各个部位的。
孙赛赛进了酒店的房间,把她的旅行包杵在地上,首先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化妆包。这个化妆包里所容纳的化妆品,差不多相当于她半个梳妆柜的容量。
乘坐高铁这一路,没有那种觉得身上脏得不得了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出门之前,还是应当洗个热水澡,再化一个妆。
她三下五除二扒下了身上厚厚的冬衣,穿上自己带的浴衣,拿着那个超大化妆包,进了卫生间。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她在手机上定好了去南疆重镇喀什的火车票。那一趟路程还没有通高铁,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车上的人会多还是少,如果人多,会有多挤。
乌鲁木齐的冬天,寒风凛冽,滴水成冰。
洗完澡,孙赛赛没有来得及把头发完全吹干,只裹了一个大头巾,就匆匆出了门。
刚走到街头,额头前露在外面的头发,就结了冰碴。
她之所以着急出来,是因为肚子已经叫了好久了。
沿着不宽的马路走过去,沿途有几家门脸儿不大的饭馆,依次传来诱人的扑鼻香味。
这个时间还不是当地人的饭点,不过,凡是好的饭馆,只要开着门,什么时候都会有顾客的。
孙赛赛不知做何选择,随便找了一家,招牌上写着:新疆大盘鸡。
说起点餐来,孙赛赛更擅长点洋餐,或者带着些洋味的中餐。上一次来新疆,她只是支着嘴吃,并没有操心怎么点。
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谱,孙赛赛咽着口水点了五串烤羊肉串,一盘小份的大盘鸡,又要了份手抓饭。
她还想再点,小伙计把他劝住了:“你已经点的不少了,这些你都不一定吃得完,再点,你会吃不了的。”
孙赛赛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想上次吃新疆饭时,有人就说过,一起吃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多吃些品种,否则,点不了几样就满饱了。
等上菜的时候,孙赛赛算了一下时间,常鸣那边这会儿应当是起床时间了。
孙赛赛决定用微信“骚扰”一下常鸣。
视频中,常鸣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孙赛赛背后奇怪的陈设,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哪里呀?”
“我到乌鲁木齐了,这是在饭馆里。你看,后面的背景,酷不酷?”
孙赛赛身后的背景,是一个防暴盾牌和一顶警用头盔。
眼看着孙赛赛点的那几样美食上了桌,躺在被窝里的常鸣,口水流了一枕头。
他咽下口水,不示弱地说:“明天中午,也就是你们那边的大年三十晚上,我们要去赵女士家吃饭,那也是地道的中国饭。那个时候,你会在什么地方?”
孙赛赛想了想说:“那个时候,我应当已经到南疆了。就是不知道明天晚上看央视春晚会在什么地方?”
常鸣说:“那还能在哪儿?酒店呗。这对我还是头一回,在中午看央视的春晚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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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钰和尹靓一前一后回到了北京,她俩在各自的小窝里静静地宅着。
尽管两人相互没有联系,但是彼此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尹靓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秦钰是自己一个人过除夕,那么自己可不可以约她一起过呢?约她需要个什么理由呢?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有些尴尬呢?
如果没有郑重,那么尹靓和秦钰同在总部工作,即使不成朋友,至少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
尹靓不知道这应该怪谁,怪自己?怪秦钰?还是怪郑重?抑或,应该怪郑宗么?
今天的秦钰,在尹靓的心里,是一个尴尬而别扭的存在。但她第一次见到秦钰时,秦钰给她留下了相当美好的印象。
当时有一个欧洲代表团访问总部,秦钰作为联络员和随行翻译,随团一起来到总部进行交流和参观。
秦钰看上去没有那种惊人的美丽,她的美是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好看,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有味道。
学外语出身的尹靓,自视外语水平很高,但她听秦钰说外语,不但发音标准,而且表达方式相当地道。这与她多年在国外工作生活,关系很大。可以说,秦钰使用外语的那种流利自如的程度,几乎与母语无二。更给尹靓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秦钰脸上自然流露出的那种谦和和朴实。
也就在那次活动中,她和秦钰结识。并互留了微信和电话号码。
在初到费拉顿市的那个夜晚,郑重给他哥哥郑宗打电话的同时,尹靓一直联系的人,就是秦钰,也就是她口中的那个“秦姐”。
如果那天晚上,郑宗没有牺牲,尹靓和郑重之间的感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呢?
在前往费拉顿市的旅途上,尹靓不时对郑重显示出来小女孩特有的亲呢和娇憨,唐志伟早就看在眼里,吴富春当然也有觉察。
在尹靓的内心里,一直在想着这样一个假设,那就是,假设郑宗没有牺牲,她尹靓与郑宗郑重,当然还有秦钰,四个人的关系走向会是什么样的。她想就此写一本同人小说。
脑补了一阵以后,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觉得故事比较无聊,因为在这个故事里,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切都皆大欢喜,一切都水到渠成,一切都完美无瑕,没有冲突,没有争斗,因而也就失去了意思。
真正有意思的好玩的故事,得要有矛盾,有冲突,有嫉妒,有小心眼。
尹靓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给秦钰发去一条微信:“秦钰,还好吧?在哪儿呢?”
秦钰没有在郑重的老家等到他,被郑妈妈下了一个软软的逐客令,这让秦钰十分不高兴,却也无奈。
于是秦钰告知郑重,自己不打算等他了,要直接回北京。郑重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只是表示知道了。
对于秦钰来说,要说心里不失落,那也不是真话,但是要说心里有多痛苦,那也未必。
自从秦钰从郑宗的墓前离开,她在内心里就确认了,自己心底里的那个位置,直到现在,还一直是为郑重留着的。
至于说郑重,在相当程度上,还是他哥哥的替代品。承认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之前,秦钰对这一点并不十分确认。
但这次,在郑宗的墓前,在痛哭和倾诉过之后,秦钰发现,她心里的那个位置,至今一直放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宗。
她觉得,这次回到北京以后,可以充分利用一个人的机会,再细细的把自己的情感捋一捋,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给自己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也为未来提供一个方向和目标。
先期到北京后,她一直在观察郑重和尹靓的朋友圈,想知道一下他们的行踪,但遗憾的是,俩人都没有发新的朋友圈。
就在这个时节骨眼上,她突然接到了尹靓的微信。
看了这条微信,秦钰笑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尹靓做一个交流。
于是,她回了一句:“我在北京呢,在自己的小家里准备过年呢。你还好吧,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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