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天空无数晶莹冰剑直直垂落如天幕,怕是不下两千柄,好似那战阵之上抛射的剑矢,又如飞瀑激流而下,只见有一人正立于当先一剑,新生的发茬青黑锋利,冷眸之中七彩四溢,说是人,却更像一柄剑,一柄杀人的剑。
而大地之上,亦有一道身影逆而行之,若非细节差异,恐怕落在旁人眼中定然觉得是双胞兄弟。
刹那间,天空流光四起,碰撞之下风云层层叠荡,异象惊天。
不想那“半边神”动行之下竟是能引来惊人天雷无数,粗如四人合抱大树,扭曲间就如虬龙咆哮,雷池翻涌。
反观佛秀,若说对手是神,那他便是魔,化身心魔,融于众生魔障,无形而至有形,杀之不死,灭之不散。
眼见此幕,便是半边神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虽说这世间长生不老者有之,但长生不死者他却未曾听过,更别说见过了,要知道二者虽是一字之差,但效果却是天壤之别。
此刻佛秀就好像没有形体,根本难以伤之,更别说杀他了。
手中剑走偏锋,杀势愈浓,趁着“半边神”心神不定之际佛秀剑意冲天而起,双手如化两人,一心二用,左手所施乃万般巅而又巅的肉身之功,右手凶剑更是直逼其身。
瞬间。
“噗!噗!噗!”
那“半边神”的身躯已是在杀招之下化作无数碎块残肢。
但那颗被一分为二的头颅仍是笑着,癫狂之音令人颤栗。“你杀不死我的。”
残肢碎块坠落中竟是彼此相吸再度愈合拼接一起。
他双手之中毫光大放,他左手风雷汇聚,右手云涌无边,好似两道龙卷,而后融合唯一朝佛秀推去。
“轰!”
惊爆之下,天穹都好像碎开,佛秀的身形是瞬间溃散。只是,转眼灰雾翻涌便再凝成型。
手抚长剑,佛秀双眼之中七彩之光大放,面无表情的轻声道。“今日,恨天一式终至完美,便由你首试。”
天下万般兵器,利者可分金断玉,削铁如泥,再甚者或可摧山断江,分陆开海,在佛秀眼里,此招之下万物皆为剑。
但,可比的过人心之利?
人心,因七情而生棱角,因六欲而有锋芒。此心之利,或许一人为萤火烛光,但千万人呢?亿万人呢?此乃众生挣扎之心,忤逆命运之意,或恶,或善,或贪,或痴。此心若足,若坚,足可斩天地苍穹,逆岁月沧桑。
如何不利?
“恨天一势!”
佛秀语气冷漠,身形在说完此话的瞬间,浑身都溢着七彩之光,将天空都染了个通透。而大地之上,更有无数七彩之光被吸引而来,继而在他的身后化作一个百丈大小的七彩身影,面容与佛秀一般无二。
大海深处,因这一招,那曾经神秘的巨大阴影如今再现,口中苍老声音带着赞叹与惊讶。“咦?神通?身在入道,却已生化神之意?”
反观那“半边神”,见此一招双眼竟然不惧而喜,疯魔般的狂笑中。“哈哈……哈哈……好,看来,这才是真正的你啊,这才是我心中的你,你,没有令我失望……”
他体内真元再提,若之前只有七成,那么此刻,已有十成,甚至十二成。
空间都在这股恐怖的力量下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崩碎,时间更在滞缓下来。
“天地摩柯,神魔无量。”
诡异的声音,此时,不光是他的声音有了两种变化,包括他的身体,面容之上一半癫狂,一半冷漠,似曾相识的一幕。
一手托天,一手摄地,无穷力量汇聚而来,比之前浓郁数十倍的毫光,几如手中握着两颗太阳。
“来吧!”
说完他已横推而去,所过之处的空间立时蔓延出无数裂缝,吹出诡异黑风。
佛秀看在眼里,不怒不悲,右手抬起的瞬间,豁然一指点出,而背后那道百丈七彩身影,也动了。
“吼!”
一指如剑指出。
天地之间,一道七彩剑柱登时好似贯通天地。
神魔之威,显露无余。
这一刻,天地失声,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寂静的有些诡异,也许是一刻,两刻,又好像是过去了一盏茶,在这时间流失快慢不定的矛盾中,一切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也在这同一时间,世间各处,一些人蓦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顿显萎靡。
然而,此战还未落幕。
佛秀脸色苍白的看着大地之上的恐怖黑洞,就好像白色宣纸之上滴了一滴墨,一个恐怖的窟窿,不知其深。
这正是他那一剑所留,而他的身躯,也是显得更加飘忽了,像是随时都会散去,背后那道百丈身影早已散去。
“啊!”
一声可怖啸声陡然自那黑洞之中响起,继而,佛秀就见他的身前已多了一道身影。
一剑穿心,“寂灭”仍在其胸膛之上,七彩之光未散。
似乎,他的身上只有那一处伤口。
但,也足够了。
“呵,想不到,我居然会败。”他看着面容始终平淡的佛秀,嘴角露出了一抹其意不明的笑。
“你已泯灭了人性,结局早定。”
这是佛秀的回答。
听到他的话,“半边神”笑容已散。“人性?可贵么?可惜,我也曾有过,只是被我杀了。”
佛秀不言,身形一闪,右手已是拔出凶剑。
“嗤!”
诡异的,那伤口处居然不见血液流出,反而溢着七彩之光。
“你只是胜了我,但我还没输,结局未定。”
“半边神”脸上笑容再起,随后,是砰然散开,化作无数光点,而后湮灭。
深深地看了一眼“半边神”之前站立的地方,然而,就在佛秀准备离开的时候。
那黑洞之中,忽有三团古怪气息窜出,佛秀眼神一变,其中之二竟是风云。
三者汇聚交融,直冲天际,伴随着一股慢慢苏醒不可思议的气息,虚空之中,已然隐隐浮现出一道恐怖虚影,人身蛇尾,那竟是个女子,双目微颤,像是随时会睁开,骇人的是,足有数百丈高低。
而那东海之上,此时亦莫名的掀起惊天骇浪,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大地的腾动,以及蔓延无边的不世凶威,和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