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谈楚然终于按捺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楚平第一次见她这般不计形象放肆地笑，眼儿弯弯，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极具感染力，连带着他那股当众吟诗的羞耻感都淡了不少。
“怎么忽然这么开心？”
“没，我只是觉得他们的表情好有意思…”
他们？
楚平顺着她的手指，回头看了一眼教室，近世代数第二小节刚刚开始，尹教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他讲得很卖力，但数院的学生好像都有些心不在焉，似笑非笑的，目光总在涂东阳身上打转。
果然，露脸和显眼只差一步，他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谈楚然拿出手机，打开社团联合会的公众号，略带兴奋地开口：“你和涂男神的差距进一步缩短，只差不到两百票了。”
说“男神”两字的时候，她刻意加了重音，其中讽刺的意味非常明显。
“是吗？”楚平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算是个意外之喜。
其实，他对正面打败涂东阳早就不抱希望，所以想的是尽快做任务，然后兑换个黑客技术，黑进网站系统把得票数给改了。
可数院...
不是涂东阳的票仓吗？
他们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投过票才对，这次评选又不能改票，这些突然冒出来支持楚平的人是谁呢？
一股淡淡的不安袭上心头。
由于学校论坛在手机浏览器上的用户体验极差，所以他便打开了百度贴吧APP，交大的本科生也有不少人喜欢在这里聚集发帖。
意料之中的，有个标题为【衣带渐宽终不悔？楚平竟用一首现代诗征服谈楚然】的帖子被置顶，回复数多得可怕。
看名字就能想想内容，关键的是，里面还附带了几张照片，就是楚平在近世代数课上朗诵的情景。
也不知摄影者是故意的还是成心的，竟把他照的异常高大，谈楚然在旁边仰视，眼中闪着小星星。
最神奇的是，吃瓜群众们从“楚平”这里拿出一个“楚”字，从“谈楚然”那里又拿出一个“楚”字，给两人的CP定名为“双楚夫妇”。
脑洞果然够大！
…
“有图有真相，我信了！”
“谈女神名花有主，我好心痛！”
“你有楚平那么帅吗？别做梦了！”
“为什么我女朋友现在看我的眼神不是这样？她以前可是很痴缠的…”
“热恋时放个屁都是浪漫的，你女朋友已经给你戴了绿帽，现在不好意思再表现得太过热情，节哀！——来自一个过来人”
“要坚强！”
“不要哭！”
“趁现在还没分，赶紧找别的妹子，先下手为强绿她，然后甩了她，绿帽子成功转移对方。”
“你们楼都歪到西伯利亚去了，只有我注意到照片角落处的涂东阳了吗？”
“他这几天有点倒霉啊，不久前唱歌被人打脸，今天又…”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支持楚平’！！！！”
“楼上+1。”
“+10086。”
…
楚平总算知道自己的票是怎么来的了，他大概是校草人选中，男女支持者比率最奇葩的一个。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他都把万众瞩目的谈女神给勾搭走了，这帮人凭什么不嫉妒？
只能说，不愧是贴吧老哥，脑回路果然清奇...
难道他们看涂东阳阴沟里翻船，就这么开心的吗？
谈楚然见他一直盯着手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不由得有些好奇，探头过来。
待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她的嘴角便轻轻上扬，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咱们这是成官配了？”
“官配？”楚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蓦地看到对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超预期，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不可知的方向奔腾而去。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想！！！”
“瞎想什么？”
谈楚然带着越发玩味的笑容，楚平可以确定，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所说的“瞎想”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难以描述的沉默，这是一种奇妙的默契，就像“我知道”和“我知道你知道”的感觉。
李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弋，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
她扫了眼楚平的手机屏幕，入目尽是“支持楚平”、“搞定谈女神”这样的字眼。
于是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出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词就是——
败犬。
失败如丧家之犬，依然锲而不舍不愿意退出，将抖M精神发挥到极致，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接吻也好，拥抱也好，还是喜欢上那家伙也好…”
接吻？
楚平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脑内浮现出各种联想。
他下意识地看向谈楚然，只见对方也是一脸崩溃，用口型发出信号：“事出意外，不能怪我。”
楚平无声地回复：“那你别愣着，赶紧安慰她一下啊！”
“不能安慰，那不是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吗？”
“嘶…”
楚平扶额，感觉一阵头疼。
他最见不得女人哭，而且被一个女生莫名其妙地当成情敌，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明明没有女装啊…”
「本系统也觉得感情这种事很麻烦，如果人类是无性繁殖就好了。」
“那我宁可左手换右手，永远有好朋友。”
不管楚平和系统对人类未来的规划怎样，李薰哭得更惨烈了。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教学楼内仍有不少路过的学生，被哭声吸引看过来，视线落在另外楚平和谈楚然身上，让他们芒刺在背。
“真麻烦…”
“真麻烦…”
两人异口同声地嘀咕一句，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给你买糖吃…”楚平绞尽脑汁，憋出这么一句话。
“发你小红花…”谈楚然紧随其后。
他们费尽口舌安慰李薰，却都没注意到，在远处的阴影中，有人用手机拍下了这“感人的”一幕。
十分钟后，一张名为【双楚夫妇和他们的女儿】的照片，以燎原之势在学校论坛的鹊桥版扩散，引爆了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