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对着庄轩耸耸肩,那意思十分明显。
看吧,我一早就告诉你了吧,已经出手的货物你是不可能打听到去处的,还非来瞎折腾,搞得老子提心吊胆的不说,还弄一手伤。
庄轩没有理会猴子,沉思了一会儿后,朝着魁丽花笑道,“你们的规矩是,客人的信息不能告诉旁人,可并没有说,不可以告诉死人,对吧?”
“死人?”魁丽花将手中拿着的烟杆子放在桌上敲了敲,微微眯起眼睛,“你这话有点意思。”
“我现在对您来说,和死人差别其实不大,不是么?”
“你这样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庄轩如此态度,魁丽花继续在心中盘算起这桩或许可以做一做的买卖来。
思忖一番后,魁丽花将手中烟杆方下,手托在鳃边,沉声道,“你在动什么脑筋,我是很清楚的,不过呢,姐在这里好心提醒你一句,这户人家可不是善茬,只要进去了,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自然。”庄轩见魁丽花松口,又继续道,“死生皆有定数,这女孩儿对我万分重要,在这世上,对我来说远没有什么比找到她的下落更重要的事了。”
庄轩说的是实话,找到吴二毛妹妹的下落,他或许就能够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了,到那时候,他人都不一定能够留在这里了,就是想要死在这里,也是死不成的。
“你的原因是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关心,我只看结果。”魁丽花继续放话道,“虽然姐姐我有一颗怜香惜玉之心,但我魁丽花是什么人,对付那些背信弃义之人…….有些什么手段,你要是不清楚的话,可以问问你身边的这一位,若是你敢耍诈,就算你模样长得再讨人欢喜,姐姐我都是万不会饶过你……”
“这您大可放心,我保证,绝不会给您添上一点儿麻烦。”
“好吧,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边,我同你们提供的信息,只是五天前落在我手里的那个女娃的,但我并不能保证,她就一定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魁丽花再一次提醒着庄轩,也随带的将她的责任,先撇的一干二净。
魁丽花是做死人生意的,对待即将成为尸体的人,反倒是异常的客气,那意思是,别到时寻的人不对,枉送性命而死,含恨而终后亡魂又跑来同她讲理。
猴子一听有戏,忙跟着附和道,“魁姐不愧是魁姐,就是这么的干脆大气!”
魁丽花白了猴子一眼,却对赞美之言很是受用,笑盈盈的开口道,“我们这行当,说白了,就是为那些已故却未婚之人寻找配偶的,虽然那些人已经死了,但如果不替他们完婚,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得家宅不安,家人诸事不顺。因此,一定要为他们举行一个阴婚仪式,最后将他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对他们活着的家人子孙后代都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魁丽花说的一本正经,郑重其辞,“那女娃子嘛,虽是配的阴婚,但是人也就是走一过场,明面上是说他老来得子不易,夭折的那娃也得给配个亲才好,可成亲这种事,小娃娃不懂得的嘛,所以配的这个阴亲,需要养个十年八年,等到时机合适,方可婚配……其实嘛,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配阴亲是顺带手的,活着的娃养起来自有用处。”
“所以这家人,买女孩儿去,并不仅仅是为了配阴亲?”
从魁丽花的话中,庄轩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魁丽花有些犯懒,打着呵欠解释道,“那老爷子死的是最小的一个儿子,却也不只有一个儿子不是?女娃子小是小了点,但是从小养在家里的,听话,不会跑……等长大了些,往自家儿子床榻上一放,还省了彩礼钱。”
“若是需要童养媳,为什么不去找他买,却是来找你?”庄轩抬起下巴朝着猴子扬了扬,“夭折的孩子年岁那么小,这阴婚办得并不是很有必要。”
魁丽花端起手中茶碗,用盖子抹过碗沿,低头朝茶碗里吹了一口气,“我这里做的是正经买卖,同他可不一样,安家宅,利后代,说出去好听。”
“魁姐,你别这样说呀,这买卖哪有正经不正经的不是?大家都是做生意……”猴子不大乐意的哼哼着,抬眼撞上魁丽花的视线,立马闭上了嘴。
“猴子啊,这事儿要是成了,你之前欠我的那些银钱就一笔勾销,要是出了纰漏,姐姐我,第一个要剥的,可就是你这身猴子皮啊…….”
“这话怎么说呢,您看看他这品相……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要谈吐有谈吐…..您只要往您客人跟前那么一带,这事儿能成,肯定能成!”
“行吧,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呀?生辰八字可先给我写下一份?”
魁丽花抿了一口茶水,朝着身后站着的丫鬟点了点头,丫鬟当即从身上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黄色宣纸,笑容可掬走到庄轩的跟前躬身递给他,又在他座椅旁的小桌上放上毛笔砚台。
“生辰八字?”庄轩眉头轻挑,稍加思索之后,随即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墨,在黄纸上写下了几行小字。
待庄轩写好之后,丫鬟将黄纸收走,拿到魁丽花面前给她过目。
“王大牛,己未年正月初七寅时出生,祖籍民洲,后居石县八里屯二斜坡黄山村人氏……”
魁丽花念着黄纸上的字迹,一双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是己未年,正月初七寅时出生的?”
魁丽花这话是问,却是自问自答,“好呀,好呀!这八字不错,真是天作之合,省得我还得想法子帮你改改,看来这是老天爷都不想断我的财路啊……”
魁丽花将黄纸折好,交还给女奴收着,眉间却有疑惑,“不过,我看小哥你的模样,至多不过十八九……”
面对魁丽花的疑问,庄轩显得很从容,因为在他看来,年龄和容貌之间的差距只要是在十岁以内,都不是什么不能解释的事。
“我自小身子骨不好,没怎么下地干过活,年龄虽已二十有三,却看着还要小些……”
“可是,这王大牛这么个名字,怎么听却都跟你的样貌气质合不上呐……?”
“这话说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祖上都是种田的,没念过什么书,取个贱名说是好养活……也是我运气好,隔壁村里刚好住着个先生,小时候我常常去他那里玩儿,许多东西,也都是他教给我的。”
“……原来是这样啊”魁丽花打量着庄轩,思忖半晌,又道“……你的牙牌可有带在身上?能否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