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爷脾气有点火爆,我这不是好心提个醒,该选处风水宝地好让自己有个睡觉的地方吗,这一鞋底子可真心疼,鼻子都有点酸酸的,抽的我眼泪水都掉下来了。
肚子饿加上前天被揍了一顿,这全身是腰酸背痛,再加上刚才这一鞋底,真是酸爽,我捂着鼻子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生怕起来快了这大爷又来一鞋底子。
“哎哟,小楠,挺早的啊,今天生意怎么样?”
我听声音这一看,不是董叔又是谁,董叔正提着小马扎找摊位呢,只可惜今天大家伙貌似都来的挺早,这个点就已经没什么摊位了。
“董叔啊,您可是来晚了,这个点已经没摊位了,要不您跟我挤挤,我这还能挪一挪,生意就别说了。”我指了指脸上的鞋印,笑着说道“您看,刚挣的鞋印子,我问一老头选不选阴宅,他冲过来就给了我一鞋底。”
董叔左右看了一下,也没见到空地,只好朝我走了过来。
“叔今天就跟你这摆个摊,其他还真没地摆了,你可别说我抢你生意啊!”
我听董叔要跟我一起摆摊,也挺开心的,正好可以学一手,不然老是没人来问,一天五块都挣不到,没法活了。赶紧将我的小桌子往边上挪了挪。
估计是我没有发财命,一早上都没个人来问一下,更不用说挣钱了。这旁边的董叔倒是接了四五笔生意了,今天人多,这来算卦的也不少,加上董叔能说会道,就是那些满脸愁苦的人过来求签问卦,经董叔这么一解说,立马就喜笑颜开,更有一个胖子还多给了董叔一张红票子。
而我就只有干坐着看别人吃肉的份,倒也学了点,董叔只要来人,先不问人家要求签还是算卦,来了先拉拉家常,套套家底,把这些个情况摸清楚了才开始问是求签还是算卦。
外行不懂,但我看多了也就懂了,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把你问个底儿掉,然后再让你摇个签或者为你卜一卦,照着卦象再把刚才问到的家底一说,别人听的那是一愣一愣的,语言上面再做些处理,看着别人的表情,看准喜欢听什么就给他讲什么,心里听美了自然钱就掏出来了。
倒是看了一早上也没看出这董叔到底有多少本事。
快中午了这眼看人来人往却没人来问,我也就继续打量着董叔那边。突然就看到董叔财帛宫有些暗淡,这可是破财之兆啊!
等没什么人了我这才敢开口。“董叔啊,不是我多嘴,我看你今天有破财之兆,您防着点。”
董叔听了也是一愣,没料到我居然还给他看了一卦。“没事,这书上说的没多少真的,算命看相这东西看的就是个安心,不用太在意。”
听董叔不太在意,我也就没在细说,毕竟细算是要收卦金的,总不可能找董叔要卦金吧。
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城管来了”。
所有摆摊的小贩全都拎着东西拔腿就跑,只有我楞在那里,董叔也是拎起包就跑,可惜这城管居然是两头赌,这里的小贩一个也没跑得掉,全被抓了个正着。直到我也被塞进了车里,我才意识到这是遇上最神秘的特种部队了。
所有的小贩都被塞进了一间屋里,我们手里的东西也全被没收了,就连我的小马扎也没放过。
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了一个穿制服的男子,“每人到我这里交五百块钱的罚款就可以回家了,以后不许再摆摊算命,否则见一次抓一次,抓到一次罚一次。”
说完之后就开始站在门口收钱,一人五百,少一块都不行,好几个摊主带钱的就都跑去交了钱走了,没钱的则开始打电话。
董叔看了我一下,走到我旁边问到:“小楠,需要我帮忙借一点吗?”
我回道:“没事的,你先交钱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回去路不好走,您注意点。”
我并没有接受,董叔其实也不容易,五百块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一天有时候一分钱也没有,有时候也就挣个五十一百的,吃饭什么的花一些也剩不下什么钱。
董叔还想说什么,却也没说,从一个布包里取出一叠钱之后走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而房间里也只剩下我一个人。
穿制服的男子有些不耐烦的说了句“你钱呢,赶紧交钱我赶着下班,每天抓你们这些我累得要死。没钱还是怎么的,别磨磨蹭蹭的,没钱就打电话借,我电话借你。”说完就把电话递了过来。
我没有去接,我不知道我可以打电话给谁,只好回道:“我没钱,也没朋友。”
男子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不早说,害我跟你耗了半天,没钱好办,我把你送警局里就好了。”
我虽然不知道送到警局会发生什么,但一定不会有好事。
的确,在警察认出我就是半年前上过新闻的精神病之后,我又坐着警车到了精神病院。
我被发了一套衣服,还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但是我也得到了一袋资料,里面是一些医院的证明和一些小本本。看到里面各种证明材料上一串醒目的文字,我就觉得祖国的福利制度还是挺好的,尤其是这办事效率,一点也不马虎。
免费拍的照片还挺帅的,尤其是那免费理的短寸,摸着就跟刷子一样,挺舒服,还好在我苦苦求饶之下,下巴的小辫子给我留住了。那照片上面的钢印也非常清晰。本子上面有几个字: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症。
其实医院里的设施还是挺好的,食堂,澡堂,电视房,一应俱全。除了不让我出去有点不好,其他都挺好。
在医院里,所有人都像木偶一样机械的重复着一些奇怪的动作,只有我像个正常人一样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直到小护士发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之后我才康复出院。
拎着一堆资料走出医院的我就想感谢政府,感谢政府对我的关怀,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怕城管了。我决定每天摆摊就把小本本挂脖子上。
我又回到了天台的小屋,但是门上有一张纸条。
我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纸条陷入了沉思。
“您好,我是您的房东,恭喜你从医院康复回来,希望你得精神病这段经历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阴影,我楼下的房子已经出租,带着三岁的小孩和七十岁的老母亲已经搬家了,天台小屋的使用权归你了,房租不用交了但水电费你要记得交,楼下的狗晚上会叫,如果打扰了您休息,我代邻居跟你道个歉,文件在门后的袋子里,希望你生活愉快。”
这一刻,我真的忍受不了了,从精神状态不佳辞职到被房东误认为精神病闹上新闻,再到这次从医院里平安出来,我想不通,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欠下了什么?
“啊!”一阵咆哮后我因为情绪激动睡了过去。
生活还要继续,还是要挣钱吃饭,不能因为这点打击就放弃,熟读兵法的我还能怕了那些城管。
再次见到董叔,他还是老样子,抱着茶杯坐在小马扎上给旁边的年轻人讲着什么,而这年轻人从开始的愁眉不展到最后的喜笑颜开,心满意足的离去,虽然知道这董叔是骗人的,但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年轻人乌云罩顶,命火微弱,加上脸上蜡黄蜡黄的。必是不治之症,这样难得的笑脸,也蛮好的。
“董叔,生意怎么样啊!”我走到近前问候了一声。董叔也是一愣,显然看到我也很意外。
“小楠啊,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离开昆都了,摆摊吗,我这还有个位子。”
我走过去放下小马扎,从包里掏出一张红布就着水泥地铺了上去,捡了几块石头压好这才坐下。
我看着董叔这边也没人,就开口说道:“上次不是被抓了吗,正好又没钱交罚款,所以就去做了一段义工,这刚回来,没钱吃饭,又出来打打游击,看能不能挣点。”
往事不堪回首,也就没说医院里的事,随便编了几句。
正当我抱着膝盖呼呼大睡的时候,我被一个声音惊醒了。
“小哥,你能抓鬼?”
我睁眼一看,是个清秀的姑娘,背着个四五岁的小孩,蹲在我旁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生怕被别人听到一般。
“我回了一句,抓鬼可以,但是钱要另算,五十的定金,剩下的等解决了再决定收多少。”我看生意来了,也就不再放过机会,将价格说了出来。
而这姑娘似乎不在意价格,说了句没问题,就从包里掏了一张五十块给我。
旁边的董叔也看到了我这边的生意,看了过来,并说道:“小楠,你真要抓鬼?算卦看相还好,抓鬼一定要慎重啊!”
我知道董叔是在关心我,怕我出事,但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说道:“董叔,你放心吧,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董叔见我执意要接这单,也没了话说,只好继续抱着茶杯等着有人来算卦,也不听我这边的谈话。
“姑娘你能说说你要抓的鬼吗?背上的孩子先放下来吧,你蹲着还背着孩子怪累的!”我正要了解情况,说了句话,姑娘的脸却瞬间就变成了白色,惨白一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