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一怔,他没想萧锐竟会说出如此惊人的言语。
他将手中横刀的举起,端平放在眼前,抽刀出鞘。
雪亮的刀光在演武场内一闪而过,李承乾认真地说道:“本宫用刀,是因为它单刃,刀锋对敌,刀背守家。”
“使刀者都是势大力沉,劈砍犀利,最是击破首选,是连击带破,刀很多时候是直接与对手的防具,武器直接硬碰硬,以力破巧的话,基本上是打不伤你也能击退你。”
“本宫愿世间诸多不平之事,都能被手中的刀,一刀两断!”
不待萧锐反驳,李承乾又说道:“汉朝,铁的出现,汉朝由于缺马,而当时匈奴又多用反曲弓,步兵和对方打,就是被放风筝。”
“用长矛也够不上,不得以汉兵只能靠弩,然后为了掩护弩必须加防御,使用盾牌就理所当然,所以当时多为刀盾手。”
“为什么是刀盾手而非剑盾手,其实原因很简单,汉里砍的不是人,是马,当时机动性压倒一切。”
“为了弥补机动性的不足,环首刀便替代了长枪,它的优点是单手。你长枪攻击再犀利,也得先扛住几波箭雨,然后追上了再说。”
“双手的长枪换成了盾牌,就是没有攻击力了,所以不如直接一手刀一手盾,且步战和马战,用刀都是最佳的选择。”
李承乾顿了顿又补充着说道:“霍邑之战中,在太上皇身中流矢、隐太子落马,两人所部被敌所乘稍稍后退、唐军情势危急的情况下,父皇与段志玄将军率兵从南面突入宋老生的军阵,直贯战场,复从打穿了的军阵背后来回冲杀,父皇挥舞长刀,左砍右杀,竟然“手杀数十人,两刀皆缺,流血满袖,洒之复战”,最终助唐军反败为胜。”
“当今大唐国祚虽定,然境外尚有西突厥,吐谷浑,龟兹,高昌等国为我大唐心腹之患。”
“《司马法》中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本宫生平无所愿,唯想以手中刀保大唐一个安定!”
萧锐一时间有些词穷,必竟太子李承乾的话很有道理,而且他从李承乾的话中自然能听出太子殿下的野心很大,锐意进取,不知道这对大唐是祸还是福啊。
萧锐只是沉默了片刻,他又恢复成那幅温润谦恭的君子模样,轻声说道:“属下望太子殿下勿忘隋炀之失!”
李承乾微点头示意表示他已知晓,随后他转移了话题笑骂道:“好一个萧府公子,寥寥几语便险些让我忘了比武之事。”
“来,与本宫比试一场,莫要多言。”
萧锐移步拿下剑架上的剑,身体微躬对着李承乾行了个礼道:“太子殿下,您先请。”
待两人各自摆好架势之后,李承乾呼吸一顿,一步踏出,挥刀斩向萧锐。
萧锐不慌不忙持剑挡住,李承乾感受着从刀身处传来的强劲力道,心中有些惊讶。
没想到萧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力气竟然不比自己差,他全然忘记了俩们之间的年龄之差。
心念转动间,李承乾抬起一脚就重往萧锐的小腹处踹去,可惜由于身高原因踹的位置低了点。
这招就变得阴险无比了,萧锐大怒,手腕一翻,持剑向李承乾的腿砍去。
无奈之下,李承乾只好收腿,俩人再次分开。
萧锐冷哼一声道:“太子殿下当真好手段。”
李承乾面色不变,不为萧锐的言语所动,将刀重新入鞘,他迈着小碎步快速再度接近萧锐。
萧锐的剑尖斜指地面,等待着李承乾的出刀。
忽然李承乾的身形一顿,拔刀!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那刀芒太快,太急了,萧锐甚至来不及反应。
冰冷的刀锋向他的脖子斩去,他甚至生出一种下一刻他就会死的错觉。
然而那刀锋将将在临近他脖子上的皮肤时停住,由极动到极静,两者之间的转化自然无比。
李承乾颇为自傲地上一笑道,“你输了。”
萧锐那万年不变的温润淡然表情终于被错愕和惶恐所取代,他回想着李承乾的那一刀,似乎无论他怎么躲或防守,都避不开,那一刀太快了!
李承乾暗自叹了一口气,嬴了萧锐又如何?长姐该嫁给他的还是要嫁的,若不是得到的消息迟了,加上考虑到不久后长姐就要嫁入萧府,现在将萧锐打伤打残,在面子上双方都不好过,他早就暗中派人套麻袋揍他一顿了。
李承乾走近萧锐,踮起脚尖拍了拍萧锐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好好照顾好我姐,她是个好女人,嫁给你到是便宜你了,若是以后让我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就算是萧公亲在,我也会揍你一顿!”
萧锐苦笑一声道:“还请太子殿下放心,某会真心待襄城公主的。”
李承乾冲着萧锐点点道:“既然你已经保证过了,本宫还有事就先行走了。”
李承乾顿了顿,艰难地说道:“还请,姐夫,你替我向萧公说声抱歉,来时失礼了有损萧公颜面,改日我当携礼登门亲自向萧公致歉。”
…………
李承乾刚走出萧府,便见李纲府上的家仆在萧府门外焦头烂额地转着。
李承乾心中,咯噔一声,他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家仆见李承乾出来后,顿时眼前一亮,高声呼道:“殿下快随我去见大人!大人快不行了,他有话要亲自对您说!”
李承乾脸色一变,他立刻扯断拴在拴马柱上的缰绳,跃上马背。
他也不等待那家仆,连抽数下马臀,匆匆地赶向李府。
临近李府,李承乾暴喝一声:“让开,我要见李师!”
李府的家丁们早早的就看见李承乾策马奔来,提前便将大门打开,人员四散开来,让出通道。
李承乾不减马速,直接冲入李府,策马向李纲的书房奔去。
虽然李承乾对李纲病殁心中早已有了预感,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李承乾心乱了,他现在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李府门前被马蹄带起的扬尘,缓缓坠落,似如李纲,那渐渐流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