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李世民携妻长孙皇后归来,见李承乾处理政务颇识大体,干的相当出色。
他高兴之余大宴东宫官属,又赐帛各有差。
宴后,第二天,李世民又着李承乾与李泰进宫,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家宴。
进宫途中,李承乾远远地便瞧见了李泰乘着小轿慢慢悠悠地走在前面。
李承乾轻笑一声,这个弟弟长大了呢,心思深沉了不少,起码现在他已经能给李承乾带来一点点压力。
李泰心智比起前几年成熟了不少,懂得了掩饰和作秀,真不愧是皇室子孙,这政治天赋天生就点满了呢。
当下他催动马身,加快速度赶了上去,心情放松之余,思绪在肆意地飘飞。
受母亲长孙皇后影响,李承乾与李泰都喜好读书,不过李泰表现的更为突出,作秀成份多多少少也占了点。
李泰常常拿书向李世民求教疑问,日积月累,加上他刻意逢迎之下。
他与父亲李世民间的共同语言特别多,李世民因此与他这个次子来往也就特别多,显得更亲密。
这本是父子之谊,是好事。但李世民是皇帝,这个做法后果就不同了,无形间就给了别人胡思乱想的余地。
若是换作前世的李承乾,肯定是坐不住的,眼红心急,心中不平衡之下脑子一抽,便干出傻事。
可是现在李承乾身为穿越者,自然能够看清,李泰看似是以不变应万变,实则心中比他还要焦急,因为没人比他更了解李承乾的地位有多么稳固。
只是他手段高明在众位大臣甚至是李世民眼中,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样子。
细细想来在前世史上李承乾与李泰夺嫡的整个争斗的过程中,始终不见李泰的动作,就看见那个玻璃太子忙来忙去,好像跟自己打一样。
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李泰真的什么也没做,那个gay男会象个傻子一样乱忙吗?
这只能说明李泰的手段不一般,那个李承乾跟他实在不在一个级别上。他不经意的几招,别人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让那个太子忙的满头大汗,心急如焚。
想到这李承乾叹了口气,若不是他身为穿越者,有了前世的历史经验,细细分析出在整个夺嫡斗争过程中,那位始终没有搞明白斗争的关键——是演戏给皇帝看,博得皇帝的赞赏。
李泰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表面上尽心地忙着自己的工作,让李世民觉得他很本分,加上自身又有才华,给了身为太子的李承乾莫大的压力。
李世民放纵李泰去与李承乾斗争,虽然在他人看来是将李泰作为李承乾成为皇帝路上的磨刀石。
可是当李承乾真的亲历其中时,才知道李世民对李泰,不,或者说是对他母后长孙皇后所出的子女,都是宠爱尤甚。
只不过李泰刻意运作表现下,在众人看来,就是李泰恩宠冠绝诸王。
李承乾轻吁了一口气,当太子,尤其是唐朝的太子,压力真的好大。
不过比起他前世送外卖时所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现在想来还是当太子舒服……
“青雀,好巧,没想到你住的比我远来的却比我早~作为哥哥,倒真是有些汗颜。”
李泰回首便见李承乾那张笑得灿若阳光的脸,他在心里暗骂着,笑的真假……
“哈哈——原来是大兄,青雀我现在坐在轿子上,倒是不好起行礼,还望大兄见谅。”
李泰脸上浮现出羞涩憨厚的笑容,避而不谈俩人先后到来的问题。
他将手上的书轻轻横放在大腿,随后对着轿子外骑马跟在窗前的李承乾说道。
羞涩你大爷的……
“无妨,小事耳。”
李泰笑了笑眼睛微眯似是不经意间问道:“大兄,我记得父皇似乎是下过太极宫内不许骑马的命令,你还是快些下来,莫让那些谏官见了,不讨好——”
“没事,昨天父皇高兴,便赐了匹良驹给我,顺带着连禁令也取消了。喏,就是我身下的这匹望云骓,今日我骑上一试。
倒是比我那匹踏雪乌骓略逊一筹,可惜……”
李泰脸色一僵,他没想到李世民连宫内无论是谁都得下马的禁令都给李承乾取消了。
内心嫉妒万分,他脸上却是好奇地问道:“大兄,可惜什么?”
李承乾脸色微黯,有些感伤的说道:“那匹踏雪乌骓,上次出城打猎时,被牲畜咬死了……”
李泰心有戚戚,多多少少也想起了幼时李承乾救他的那一幕。
他看着李承乾左脸的那道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淡去却依旧狰狞的抓痕,声音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些。
他低声劝道:“大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身为太子,治理国家又不需太多勇武,田猎之事,少行为好。”
李承乾听着李泰关心的话语,神情一怔,不可置否。
必竟是一家子,再怎么争得头破血流,还是兄弟啊……
“青雀,我听闻你府上最近招了名客卿,叫李义府是吗?”
李泰一愣,转而笑道:“大兄也听说了义府的才名?”
李承乾看着李泰略带得意的笑容,他忍不住皱眉。
他记得历史上大唐有个叫李义府的宰相,不是好人。
好像还有个成语叫“口密腹剑”他有关?(注1)
李承乾看着李泰,他还是出声提醒道:“青雀,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这些客卿,养着附庸风雅便可,莫要委以重任。”
李泰神色颇不以为然,显然,他没有把李承乾话放在心上。
李承乾暗自轻叹一声,作为兄弟他情义已尽,李泰听不听得进去,便与他无关了。
一时间兄弟俩之间再度沉默着,直到俩人赶到两仪殿前。
他们一个匆匆下轿,一个翻身下马,在李世民面前该给这位皇帝的尊重还是要表现出来的,即便他是他们的父亲。
“承乾哥哥~”
一阵香风迎面扑来,李丽质身着宫裙兴奋地扑向李承乾,李承乾连忙一把抱住,原地绕了个圈才将她放下。
他伸手敲了敲妹妹的脑袋,忍不住训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城阳似的,也不帮母后照看下明达!”
李丽质摇头不满地哼了声,李承乾训着训着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