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公孙瓒,公孙续带着李存孝一同进入到了虎牢关之内,然而,在这里待了足足三日时间,也没有看到袁绍想要出兵攻打洛阳的意思,反而传来了董卓迁都长安,火烧洛阳的消息。
这一下子,不只是袁绍本人懵了,联盟当中的所有诸侯也是感到了极度的震撼。紧接着,当会议散场,开始持续就有诸侯带着各自的队伍离开了,有的是想要回到自己的驻地,有的是想要前往洛阳,当然,也有的是想要追击董卓到长安去。
联盟之初,大家的宗旨是讨伐董贼,其目的,一半人是为了突显自己的正义名声,另一半人则是想要恢复汉室的正统江山。然而,董卓这一迁都,彻底让大家的心沉到了谷底。在古人的心中,一旦帝国建立,要是在和平年间迁都算是为了天下的发展,一旦是混乱不堪的时代,那么,迁都,就在很大程度上说明这个朝代已经走向了衰落。帝都,天子都保不住,各路诸侯,有那个心想要为天子效忠的就只剩下了愚忠之人。而能够成为一方诸侯的人物,谁在心里没有自己的盘算?眼前趁着袁绍已经不能够有魄力震慑住各路诸侯了,不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更待何时?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公孙续自然也是清楚,他们离开的时候到了。因此,当公孙瓒来到他所在的营帐之内时,他就让对方尽快撤离这里,回到幽州实现他的统一大业,而他自己,当然是借口趁着这个时候去到处走走了,难得从幽州来到天子脚下所管辖的城池周边。
对此,公孙瓒也没有多想,再加上他知晓公孙续的身手和身边李存孝的厉害,没多言,也就离开了。他走后,公孙续就收起了自己的轻松之态,盯着远处,口中喃喃道:“忍了这么久,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
邺县。
议事大厅之内,沮授拿着一份由赵浮亲自带过来的韩馥写的归降书,迟迟不语。等到在座的众人都不耐烦了,他才带着些许的苦涩,让身旁的一个士兵读起来了那锦帛之上的内容。
“诸公在上,韩文节愧对汝等,吾自领冀州刺史以来,毫无建树,实乃大汉之庸臣也。今遇良主,愿主动让贤,恳请有志者辅助其人,保冀州人民安泰。明主账下军师贾诩不日将前来冀州,望各自珍重。”
士兵的声音刚一落下,大厅内的众人脸色都变得极为的难看,这是归降书?性子比较急的田丰直接从士兵的手中将那锦帛抢过来,看到其上的确是韩馥的亲笔书信外加他的私人印章,再望了眼站在沮授身侧的赵浮,即便心中再怎么觉得荒唐,也不得不信了。
紧接着,大厅之内的众人也轮番看了一遍那归降书,顿时,一个个沉默了下来,许久,还是审配突然站起身来,询问赵浮:“赵从事,如今主公人在何处?”
“就在据此不足五里的地方!”
说起这个,赵浮的心中就猛地一痛,当初他们刚刚得知董卓的大军已经撤离了虎牢关,就准备跟着韩馥一起随大军前往那里驻扎,谁能料到,在自己的营帐之内,他,程涣,韩馥三人被一群黑衣人打晕绑架了,等到他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等人出现在了冀州边境。随之,就看到那个一直笑眯眯的胖子贾诩,还有在他手下的近2万大军。
对方抓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威胁他们,换取冀州的掌控权。起初,韩馥等人坚决不肯,毕竟,能够抓他们,就意味着这些兵马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吃下冀州,如此,韩馥自然不会轻易的答应对方的条件了。岂料,就在这时,那个看起来慈善的胖子出现了,没有多言语,直接让他身后的一个将领就将程涣给杀了,并且,他们还一直将那尸体放置在那里不管不顾。
等到翌日再次前来的时候,韩馥和赵浮虽然担心对方再次拿他们开刀,还是死咬着牙不开口,本以为那个胖子会恼羞成怒,谁知,对方让人将韩馥的一根手指直接削了下来,扔下一句:“望韩大人再考虑考虑,倘若明日依旧没有答案,吾等不介意在邺县找你们家人谈谈。”
直到他的身影快要到大帐门口之时,又轻飘飘的传来一句:“噢,对了,韩大人应该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此地的吧!”
听到此话,韩馥都忘记了手指之上的疼痛,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将那胖子暴打一顿,只是却迎来了守卫士兵的毒打。待账内平静下来,赵浮才看着一脸死灰的韩馥,声音带着一丝的不忍,说道:“主公,那我们是答应归降呢,还是?”
赵浮的话响在韩馥的耳际,犹如一重锤,顿时将他的内心击打的粉碎,久久没有出声。直到黑夜过去,天边出现第一缕光亮的时候,才听到韩馥那绝望的声音说道:“为了家人,为了邺县,某对不住冀州众文武啊!”
就在赵浮陷入到自己的回忆当中时,沮授再次开口:“诸位,主公已然决定了退位让贤,这新来的冀州刺史也不晓得是何许人也,不知各位是如何打算的?”
其实,在赵浮到来之前,沮授等人就收到了虎牢关的一些消息,也知道现在的董贼已经势微,在坐的,很多人的智力都不弱,自然是明白汉室已经走到了末路,天下诸侯并起,已然成为了定局。要说他们的主公韩馥,此人倒是对平民很亲和,只是想要成为坐镇一大州的诸侯,还差上很多。另外,在这冀州境内,还有个四世三公的袁家弟子袁绍呢!
这袁绍,可是此次的讨董联盟的盟主,要是他想要在这冀州插上一脚的话,那么,韩馥还真的会丢了这冀州刺史之位。再者,韩馥当冀州刺史的时间也很短,职位还是董卓给封的。真要说众人对韩馥的忠诚度有多大,还真的不是很高,要不然,在历史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都投靠了袁绍呢?
而如今这个所谓的归降书是韩馥自己写的,至少,在大义之上他们这些人不用背锅,也是如此,沮授才会这般问。
沮授一说话,田丰顺着就说了句:“既已如此,吾想要看看这个前来上任的新冀州刺史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韩馥部下的众人当中,沮授和田丰的话语权最重,他们两人都如此的表态了,其他人也就暂时的默许了这个做法。
瞧得众人的反应,站在大厅之内的赵浮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在那贾诩的大帐之内为了不屈服,不止是他的好友程涣被杀了,韩馥自己也是断掉了一指,然而,眼前的这些人呢?就是表面上义愤填膺了少许,接着就转变成接受了归降!
看着这一个个面孔,赵浮的心中突然有种想要将他们一举屠杀的冲动,然而,当他看到大厅内张合的冰冷目光时,才缓缓的收起了自己的心思。瞬间,他又想起来了,真的在这里杀人了,不说他是死是活的问题了,韩馥肯定会活不成,到时候为了报复,那个胖子肯定会将他们的家人都杀掉的,想到那个笑眯眯的胖子,赵浮不禁打了个冷颤。
对于此时赵浮的想法,沮授等人倒是不会去在意。他们想的是,倘若要归顺,不能够就这样直接到城门处去迎接那不知来路的大军吧?至少,也得有一点儿诚意才行!
想到这里,沮授对着张合抱拳说道:“张将军,麻烦你请鞠义将军以及他所率领的那些先登营前来邺县,此外,就是通知一下高览将军,我们冀州要变天了。”
“诺!”
对于沮授的吩咐,张合欣然领命,在他转身离开大厅之时,还瞥了眼低着头的赵浮,要不是知道现在斩杀此人不妥,在刚刚察觉到从其身上传来的那阴冷的目光那会儿,他都将其给灭了。
张合走后,沮授又对着审配说道:“正南兄,那荀文若尚在城内,劳请你走一趟,看能不能将其留下,此事若是能成,则吾等安矣!”
“此言甚佳!”
不仅是审配听到沮授说的这个名字眼前一亮,田丰也同样感慨了一声。倒不是说这个人的能耐比他们都大,而是对方的身份以及影响力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及的。
荀彧,字文若。出身于豫州颍川荀氏,是正宗的儒家代表人荀子的后人。其叔父荀爽任当朝司空,可谓是位高权重。而其本人亦被人称之为有王佐之才。
要是公孙续此刻在这里,则是会吐槽,荀彧此人不仅自身才华出众,社交能力也是非别人能所及。自从投靠了曹操,就向其推荐了荀攸,钟繇,戏志才,郭嘉,陈群,司马懿,杜畿,严象,韦康等等的人才,要不是有他的推荐,想来,曹操要成就大事,就不是那般的容易了。
只是,沮授等人的想法虽好,可现实却给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首先是审配那里,他连荀彧的面子都没见到,就听闻早前有人将荀彧带走了,一番打听之下才清楚,原来是荀彧的兄长荀谌来请人了,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想要其弟入袁绍门下。虽然荀彧是冀州刺史韩馥请来的,可是袁绍在冀州也有他的地盘,人家想要离开,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而当审配回到大厅想要向沮授说明此情况的时候,张合那边也是出事了。高览属于张合的直接部下,倒是跟其一条心。而那鞠义,不知何时,竟然跟高干走到了一块儿,那高干可是袁绍的人啊!据张合得来的消息,不止是高干在鞠义的营帐内,连同辛评,郭图此刻都一起出马了。这是明显的想要将鞠义拉到袁绍账下的节奏啊!不是情报上说那袁绍还在虎牢关吗?
看来,袁绍想要得到冀州筹谋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的想法肯定是想要从内部瓦解冀州文武,等到大家都离散了,那个时候,即便不出兵,冀州自然也就成为袁绍的掌中之物了,只是谁能够想到,在袁绍出手的时候,还有另外的一方势力也在打冀州的主意。
事情的脉络越来越清晰了,一方是不知名来路的有着韩馥归降书的势力,一方是四世三公的袁绍,究竟何去何从,沮授依旧是让他们自己讨论。这一回,第一个站出来的倒是高览,他说道:“诸位,袁绍虽然依靠的是他们袁家的影响力,可是如今这天下,靠的是主公的能力和手下的文武。按照眼前的局势来看,我更倾向于那不知来路的势力。”
听到此言,众人没有反驳,田丰开口问道:“高将军,那你的依据呢?”
“手段!眼光!”
没有任何思索,高览就直接开口说道。顿了顿之后,方解释道:“手段,自然是他们能够从联盟军之内悄无声息的将主公等人给绑架了,还没有引起各路诸侯的察觉。仅是这一点,某自认是无法做到。”
缓了缓,继续说道:“而眼光呢,诸公仔细想想,他们距离邺县外五里之处扎营,手中也有着两万兵马,倘若来个夜袭,在我们毫无防备之下,这邺县是守不住的。为何他们没有如此做。依某推断,不是他们的能力不够,而是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冀州,另外的话,也许是看中了诸公,不愿有意外的伤亡。”
高览平日里经常得到张合的指导,对于战局很是敏感,眼前他们面对的选择,只要稍稍想一想,就能够明白,之所以在场之人都没有提出来这一点,想来,是没有下定决心罢了,只要有一人站出来,其他人自然就会顺从,出了事,选择错了,那也是首个冒出来之人的罪过,和其他人无关。
虽然高览也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可是,他身为武将,直爽惯了,不喜欢这样的做事总是算计来算计去。
众人先是看了一眼高览,再看了眼站在他身边,脸色不善的张合,顿时哑然了一会儿,半响,才由沮授率先表态:“某心意已决,尊韩大人之令,归降城外的大军!”
紧接着,其他人也是随之说道:“愿依韩大人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