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虎头镇的上方冷冷的照着,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
没有人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虎头镇的居民依旧在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咦?对门那里今天咋没冒烟?”一个出来抱柴火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说道。
那男人正在用一把破斧子劈木头,而他家的对面就是伪军的据点。
“管他们呢,说不定喝酒都喝多了呢!”他男人答道。
“对了,昨天半夜我起夜听对门‘轰’了一声,我也没敢看。”那女人又说。
“真的假的?”他男人诧异的抬起来说道,“我告诉你啊,反正这年头的当兵的都有枪。
咱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别真有啥事再把咱们拐里头去!”
由于他家就在伪军据点的对面,所以他和伪军很熟。
昨天他就听留下来的林玉泉说据点里的伪军被调出去了,整不好那可会动枪打仗的。
而这个男人便也意识到自家的危险性。
这伪军要是到外面把别人打了那倒行了,可是这别人要是打到伪军的家门口,那自己家是不会也会跟着遭殃呢?
这男人正想着呢就听他女人说:“哎,当家的,过来当兵的了,还端着枪呢!”
那男人闻声一抬头就看到镇口的路上真的就有当兵的露头了。
而且人家真的就是端着那长长的步枪,那步枪上的刺刀都在上面上着呢!
“快回家!”那男人激凌了一下子便招呼自己的女人。
“我柴火柴还没抱完呢!”他女人却还不明白过来的当兵的端着枪意味着什么。
男人总是比女人多知道些事情的。
那对面的伪军平时也有带枪出门的时候,比如出去上山打个兔子野鸡啥的。
可那时伪军们的枪可都是背着的,就不是背着那也多是拿一只手攥着晃来晃去的,而绝不会象现在这样双手端着枪,枪口冲着枪面。
而你再看那当兵走步的姿势。
那真是高抬腿低放下全都矮着身子,就一看那样子就好象随时就能把枪托抵到肩膀上开枪似的!
另外,尽管他现在所看到的这几个当兵的都矮着身子,他也看出了这当兵的个儿不高。
整不好是日兵,这男人已是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了。
“抓一把当引火烧木头!”那男人忙说道。
“烧木头火太旺了会糊锅。”那女人不满的叨咕了一句。
不过,她到底是听了自家男人的话,用手掐了一把柴火随自家男人跑进了院子。
那女人进屋点火,那男人却进了院子就把自家院门插上了。
然后他就又从院子的木垛上拿了几块木头进了屋,一反身就又把门插上了。
他才不看热闹呢!
前几年虎头镇上发生了一起惨案。
那时还来了些日本兵,据说是抓到了一个抗日分子,就在镇头的一棵树上给吊起来了说是要给扒人皮。
可是这虎头镇的里的一户姓梁的人家的大小子说了一句同情抗日分子的话偏偏就让日本人给听懂了。
于是那户姓梁的人家非但被灭门了不说,最惨的还是那家的大闺女据说是让日本兵给活活祸害死了!
而此时的这家男人虽然没上过学不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是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却也是懂的。
所以他已是打定主意今天不出门了,至于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想知道。
可是他想躲事儿,这事儿偏就不放过他。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就听着院门外是“咣咣”的有人敲院门,同时就有人在外面喊“韩柱子你把门给我开开!”
这砸门的声音可不是不小,至于喊话人的声音那男人也熟悉,而韩柱子则是那男人的名字。
“这是咋啦,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他女人担心了起来。
“上炕管孩子去,别出来!”那男人忙说道。
那男人今年二十五,不过孩子却已经都有三个了。
只是可惜用他的话来讲那都是“赔钱祸”!
(注:赔钱祸,指女孩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既不能给他们老韩家续香火又不能成为主劳力)
“来了!来了!”那男人忙出了屋门去开院门。
他这面门插一拨开那门就被推开了,两个伪军已是闯了进来。
不过那男人在着实的震惊了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只因为这两个伪军他都认识,而那两个人却是一人各用扁担挑了两个木桶,人家却是奔他家院子里的水井去了。
那男人顺着刚打开的门往对面扫了一眼。
而这时他就看到伪军据点的门口已经是四名日本兵端着步枪站在那了。
伪军据点的门也敞开着,他就看到那院子里已尽是土黄色的身影,那人既有站着的却也有躺着的。
这一幕吓的这男人忙一转身就跟那两个正在打水的伪军去了。
谁会在这死冷寒天里躺在地上,那不是伤员那就是死人啊!
“胡头儿,你们有大水井不用,咋跑我家挑水来了呢?”那男人低声问道。
胡头儿就是刚才砸门的那个伪军,是个班长,他和那个班长私交还是不错的,两个人没事常在在一起喝一口。
“艹,还特么用那个水井呢,都药死俩了!”那个伪军班长回答。
“啊?!”那男人大吃了一惊,刚想再问,那个伪军班长却已是说道,“赶紧带你媳妇孩子躲别人家去,过几天再回来,你家这水井得总用!”
“啊?!”那男人第一个“啊”刚“啊”完却是又加了一个。
“小心日本人抓你家人去喝我们井里的水看有没有毒!”有个胡头儿又说道。
“啊——”这回这声“啊”终于变成降掉了。
那男人大张着嘴有好一会儿才闭上,却是忙回头进屋找他媳妇孩子去了。
三天后,一条消息在虎头镇传开了。
镇子据点上的伪军去接一支叫作伊藤特攻队的日军。
结果那支伊特攻队却是被抗联打了个损失折将。
然后他们接着这支日军到了自己的据点时也没有找到自己留守的人。
那日军都在山野之中骨碌了好几天了,那就是再是冬天那人也是需要喝水的。
所以有几名日军进了伪军的厨房就去舀水喝,可是那真的是妥妥的,那喝了水的日军没走几步就倒了!
当然了,说倒了也不是马上就死。
可是用旁边伪军的看法那就是,那人一死之前的那一抽搐那咋就跟吃了七步倒的狗似的呢!
那可真的就是抽筋瞪眼玩完啊!
至此,回到据点的日伪军才发现出不对来。
有伪军士兵终究是在他们睡觉的一个屋子的炕上发现了血迹。
时下的东北人的火炕上那都是用桔杆儿编的炕席铺的,有伪军一揭炕席才发现那下面的炕面子上尽是黑红的血迹!
于是日伪军又搜,却是在他们打水用的水井里发现了被扔在了井中的那几名伪军的尸体!
可是,纵是这样日伪军又能如何?这回却是连抗联队伍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而不久,又有消息传来,就在距离虎头镇近百里的一叫孤山镇的一个镇子的日伪军却也受到了抗联的攻击。
那个镇子上有日军六人,伪军十七人,被人家堵在屋子里一把火给烧了。
外面抗联就冲那屋子里面打枪,那里面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最后才有消息传来,据说那支抗联队伍叫雷鸣小队。
不过自打那孤山镇的日伪军被灭了以后,就再也没有雷鸣小队的消息了。
便有人猜说那个什么雷鸣小队应当是跑老毛子地界去了。
只因为,最后发生战斗的那个孤山镇距离满洲国和老毛子的国界线也只有两百多里地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