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罗云推着自行车,和两个朋友有说有笑的从停车棚里走了出来。
他在邡(fang)县中学念高三,家在下面的云西镇,平时都住校,只有周末这半天假能回一趟家。
走在罗云左边的邹鹏哀嚎着:“半天假八张卷子,这哪里是在放假啊,今晚上别想早睡了!”
罗云叹道:“知足吧,别忘了上周可是发了十张试卷。这周才八张,已经是老师们开恩了。”
右边的李波附和道:“再忍两月吧,等考上大学就能有好日子了。到时候想逃课就逃课,想修仙就修仙,吃鸡、农药能玩到吐。还有成熟的学姐、青涩的学妹……嘿嘿,一想到可以找到女朋友滚床单,就觉得兴奋!”
“低俗!”罗云和邹鹏异口同声,但心中却是充满了期待。
对于没有上过大学的人来说,大学的生活是轻松并随意的。只有真正上了大学,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样。
忽然,邹鹏眼睛一亮,指着前方道:“快看,是八班的夏月!”
“哪呢?在哪呢?”罗云和李波立刻兴奋了起来,顺着邹鹏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秀发飘飘的美少女。
李波的语气中满是嫉妒:“为什么我们班上就没有这样品学兼优的大美女?真是羡慕八班的那帮混蛋!”
“你们说,夏月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高中三年,她可是一点儿绯闻都没有传过。”邹鹏好奇的问。
李波瞥了他一眼:“夏月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你这一款。”
邹鹏怪叫道:“都是自己人,别捅刀好嘛!”
罗云安慰道:“你也别伤心,万一夏月口味重或者瞎呢?”
三人相互打趣,但很快就不笑了。
因为夏月走到了他们面前。
“听你们刚才说的话,是想要追我?”夏月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表情很生硬,说话的感觉也很怪……
就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同时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怎么回事,罗云三人感觉四周的温度,在夏月过来后,竟是变的阴冷了许多……
邹鹏和李波齐齐打了哆嗦,低头看脚尖,不敢接话。
罗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呵……怂包。”夏月讥讽道。
这话顿时激起了罗云的火气。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怕了一个小妞?不过是追妹子吗?我虽然没有追过,但嘴炮是绝不认输的!
他望着夏月道:“没错,我想追你。”
“呵呵……”
夏月笑了起来,笑容中透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
“好呀,我让你追。”
罗云没有注意到异样,他被夏月的话给惊到了。
她答应让我追?这是有戏的节奏啊!
“真的吗?那……那我送你回家?”
“这种老掉牙的套路就别用了,你回去想点儿新套路,明天返校,我等你来追。别让我失望。”
扔下这么一句话,夏月转身离去,夕阳的余晖明明洒在了她身上,却显得很阴森……
出了校门,夏月打了个哆嗦,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身上那种古怪的不协调和阴冷感,也随之消散。
夏月回头看了眼学校,皱眉摇摇头,转身离去。
对于这一幕,罗云他们并没有看见。
在夏月走远后,邹鹏崇拜的说:“老罗你牛逼呀,居然敢当着夏月的面说要追她!”
李波也是满心佩服,“我看到夏月站在面前,紧张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你居然能跟她谈笑风生!”
“那必须的,哥们我是什么人呀?不就是一个夏月吗?瞧着吧,我肯定把她拿下!我给你们说,她都跑来让我追她了,就说明她是对我有意思的……”吹了几句牛,罗云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夏月今天很古怪?就好像是……变了个人。”
“变了个人?”邹鹏和李波面面相觑。“没有啊,还是那么的漂亮。”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罗云摇摇头,与邹鹏、李波道别后,骑车往家赶。
半个多小时后,他回到了云西镇。
罗云家在镇东口,是一个临街的两层式自建房,二楼住人,一楼开了个诊所,老板兼医生是他老爹罗晋文,护士则是他老妈蒋琳。
两口子在小镇上行医十几年,也算是远近闻名。
只是今天这罗氏诊所却有些不太对劲,离着老远,罗云就看见了一大堆人围聚在诊所外。
“这些人在看什么热闹呢?”
罗云心中好奇,将车骑快了许多。当他抵达诊所后,里面的情况令他大吃一惊!
放药的玻璃柜台被砸了个稀巴烂,碎渣和药品散落一地,母亲蒋琳正无助的蹲在地上抹着眼泪。
罗云感觉一股子热血涌上了头,将车一扔,飞奔进诊所,扶起蒋琳,着急的问:“妈,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爸呢?”
看见儿子,蒋琳的无助减轻不少,讲起了事情原委:
“是雷疯子兄弟俩跑来闹事,非说他们的老母亲马婆婆,被你爸给医死了。马婆婆一个星期前,的确是来看过病,但只是一个小感冒,你爸给她开了点银翘片之类的药,也不可能把人吃死啊!你爸跟他们理论,他们不听还耍横,闹起来砸了几个药柜,把你爸也给拽走了,说是要让他披麻带孝,在马婆婆的灵前磕头认错并赔钱……”
“什么?!这两个假疯子,居然敲诈到我家头上来了!”罗云大怒。
他知道雷疯子兄弟俩,这两人不是真的疯子,而是镇上的地痞,成天游手好闲,好事一件没做过,调戏妇女、碰瓷讹钱等等恶心人的事却没有少干。镇上不少人都他们祸害过,恨他们的很,却又没有办法。
因为这两兄弟十分狡猾,他们犯的事儿能把人恶心死,却都够不上判刑,顶多是被抓进拘留所关几天。但这对他们没用,甚至还以进去为荣,总说里面的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之类的话,让镇上民警都对他们头疼不已。
他们肯定是想要借马婆婆的死捞一笔钱,便用医闹的方式,讹到了罗云家头上!
这两兄弟以前没少帮人医闹,可谓经验丰富。
想明白了原因,罗云转身冲出诊所,骑着自行车就走。
“你干什么去?”蒋琳追出门喊道。
“去派出所,找警察救我爸。”罗云头也不回的答道。
“快去,快去。”蒋琳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自责,自己刚才怎么就被吓傻了,忘记报警了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罗云根本没打算过报警。
罗云很清楚,这件事情,报警是没什么用的。只要雷疯子兄弟俩咬死了马婆婆就是他爸给治死的,即便最终调查下来的结果不是,他们家也要出于‘人道主义’,赔偿雷疯子兄弟俩一笔钱。
即便雷疯子兄弟俩会因此被抓进去关一段时间,也根本震慑不住他们,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里面的生活。而等他们放出来,肯定会展开报复!
虽然他们不敢杀人放火,可往店铺里洒尿泼粪,却是绝对做的出来!
一个诊所要是经常被洒尿泼粪,就算医生的水平再高,病人也不愿意上门啊。
所以报警是不行的!
而赔钱妥协,更加不行。
雷疯子兄弟俩只要成功要到了钱,就肯定会有两次、三次……只要不给钱,他们就闹,就说马婆婆被罗云他爸给医死了,让诊所没了生意,逼着诊所沦为他们的提款机,直至被搞垮!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以雷霆手段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找麻烦!
像雷疯子兄弟俩这样的地痞,有一个共同性——欺软怕硬。越是对他们退步忍让,越会助涨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得寸进尺!唯有比他更横、更凶,才能镇住他们,让他们不敢乱来!
所以罗云没有去镇派出所,而是直奔雷疯子兄弟俩的家。他要让这两个假疯子知道,惹到他家,是极大的错误!
途径一个工地,罗云下车捡了几块砖头,将它们藏在书包里。“雷疯子兄弟俩肯定想不到,我这书包里装的不是课本而是砖头,到时候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雷疯子兄弟俩的家在小镇南郊,这一片地区都是尚未改建的农家小院。
此刻,太阳已经下山。
雷家院子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竟是透出了几分阴森之意!
刚到门口,罗云就听见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很是热闹。
他不禁有些诧异:“马婆婆不是今天才去世吗?怎么就做上法事了?”
按照当地习俗,人死之后,是要在家中或者殡仪馆里放上几日,选择一个良辰吉日才做法事,断没有当天就做的。
他也没有多想,架好自行车,大步走进了院子。
进入院子才发现,里面除了法师外,还有不少人,都是周围的邻居,被雷疯子兄弟俩逼迫着来参加丧礼。
倒不是这两兄弟孝顺,纯粹是他们想要借机敛财。
所有的邻居都被逼着送了礼钱,谁要是敢不送,两兄弟能天天去人家里骚扰。甚至连法师也是被逼来的,不仅没有工钱,还要倒贴一笔礼金。
罗云略一张望,就找到了老爸罗晋文——被雷疯子兄弟俩一左一右的架着,站在人群的最前列。
罗晋文身材瘦削,雷疯子兄弟俩则是一个胖来一个壮,他们架着罗晋文,颇有点儿抓小鸡的感觉。
罗云脸色一沉,大步走了过去。罗晋文看到他,不由的大惊失色,慌忙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走。
可罗云没有听从,径直走到了雷疯子兄弟俩面前,瞪着他们道:“放开我爸!”
雷疯子兄弟俩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哥哥雷洪说道:“想要我们放了你爸?没问题,拿二十万来我们就放!别说我们敲诈讹人,这二十万,是他治死了我妈的赔偿以及丧葬费用!医死人赔钱,天经地义。要是不赔钱,他休想走出这里一步!”
弟弟雷涛狞声道:“哥,跟这小子废什么话?干脆将他也留下!”
说罢,他伸手就要抓罗云。
罗云目光一凛,握紧了书包带,准备干架。
正在‘破血河,下地狱’的法师,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脚下步法一错,带倒了插在蜂窝煤上的两根蜡烛。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两根蜡烛的火苗,竟是‘轰’的一下窜起了丈许高!仿佛出洞的火蛟,一下子将旁边纸扎的奈何桥引燃,引得所有人都惊讶望去。
罗云也被惊到了,下意识的朝着火光处望了一眼。
那熊熊燃烧的纸扎奈何桥上,竟是化出了一个黑洞,瞬间就将他的灵魂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