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偏偏是这个时候,王贲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
敏代,楚国公主。当成橋的叛乱的消息传回咸阳,嬴政心情大好之下便享用了他的战利品,可嬴政出征前的宠幸,恰恰一发中的。这个冬天不仅仅是嬴政颇受照顾,就是这位肚子越来越大的敏代公主也遭受了不少的牵连。
当嬴政还没有返回咸阳时,他亲爱的母亲赵姬就派人将敏代接到了雍城。太后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政儿不在,理当由我这母亲照顾才是。〞
238年的春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儿,接连打造了六个多月的神兵终于要完工了。
嬴政比王贲这当事人还要关心的紧,照嬴政的话说,他这是把自己这些年积攒的老本都赔进去了,必须得亲自去看看。
秦王的车驾来到铸造场地,曾经十几个大铁炉热火沸腾的场景依稀可见,闲杂的工匠已经褪去,现在唯一还在起着炉火的只有高台上那一座。匠师头也不抬,他依然在关心着炉火的温度:〝最后一道工序,饮神兵主人之血开锋。〞
王贲面无改色的迈上云台,拇指的血液随着微风丝丝滑落。原本王贲对于古时铸剑的异象什么的是嗤之以鼻的,认为不过是铸剑师提高自己身价的一种手段。但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王贲如何作想。
原本艳阳三月,突兀日光开始逐渐消逝,天地间仿佛失去了光彩,大地渐渐陷入一片黑暗。一根根火把在白日里被点燃,但高台上炉火熊熊燃烧之处,反而成为了全场最明亮之所在。
依稀可见,站在那里的高大人影,无所畏惧径直从火炉中捞出了那把神兵,高高举国头顶端详。这一副画面,看在古人眼里那就是敬若神明的表现。但王贲自己心里有苦说不出,艹他姥姥的日食,这下说不清了。
三次冷淬,每一次都意味着枪身分量的加重,这一杆长矛的内核早已定性,刚刚的炉火只不过更像是一种仪式,王贲的血炼就是仪式的最后一步。
当大日再次缓慢露出红光,此刻王贲已经摸透了长矛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重量、锋芒尽在吾心。漆黑的矛身,被王贲舞的虎虎生风,王贲的枪术早已经不拘泥于六合大枪,怎么随心所欲怎么来。
舞到兴起,一矛重重鞭打在高台,万斤的巨力倾泻,坚固的高台被砸出了深深的裂横。支持王贲的爆力,毫发无损,这杆长矛的确物有所值。
嬴政将这样的神兵异象与神兵威力看在眼里,他也十分满意:〝如此神兵,寡人自当亲自命名:一矛既出,天色无光,此矛当为黑日!〞
得嘞,王贲就知道是这样,嬴政似乎特别喜欢给别人起名:〝末将王贲,多谢大王赐名。〞额,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嬴政深感不虚此行:〝传寡人命:凡铸造有功者,赏!〞
王贲上马,将新鲜出炉的黑日交给自己的亲卫抬着,两百二十三斤的黑日,王贲很是欣赏。但王贲自己是高兴了,亲卫们就倒霉了,得亏黑日长丈八有余,三名亲卫抬着刚好合适。
新的问题出现了,王贲好像得物色一个巨力无双的大汉,给他抬兵器一说。
黑日,一杆新的神兵,它的出现仿佛预示着一个传奇的崛起。引动天象之力的武器,名气绝对不差,六国暗谍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回去。
三月底的无光之日后,王贲私下里与盖聂有过一场比试。这当然不是王贲自己的心血来潮,而是秦王的恶趣味使然。
王贲:〝盖聂,你可曾见过本将军的枪术?〞
盖聂抱长剑挺立:〝未尝一见。〞
王贲将黑日笔直的对这盖聂:〝那今日你就可以开眼了。〞
黑色死亡莲花唯美无比,当然前提是忽略那矛尖密集不断的音爆。盖聂自始自终都没有拔剑,王贲的锋芒最终也未落到盖聂身上。
王贲撇撇嘴:〝无趣。〞,转身将长枪扔给亲卫,自己也随同巡视王宫去了。
嬴政在一旁看的清楚:〝盖聂,你为何不拔剑?〞
盖聂行礼:〝王上加冠大典在即,盖聂不能受伤,必须保证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嬴政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很快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盖聂你以国之大事为重,寡人甚慰。〞
话虽如此,但王贲惊鸿一瞥的枪法,还是给嬴政留下了深刻的映像:舞动二百三十三斤的兵刃,游刃有余;劲力更是充沛,每一枪的威力无亚于内力高手的全力迸发。
嬴政还是错了,唯有盖聂这个当事人才是体会最清楚、也是最后怕的一个。他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敢拔剑,王贲就敢让自己好好躺个两月。王贲的枪,给盖聂的感受就仿佛是黑白玄翦临死时的那一剑,避无可避!
剑乃百兵之王不假,但盖聂这辈子都不想和手持黑日的王贲交手。天下之大,身披陨星、手持黑日的王贲,已然在天下至强预留了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或许唯有恩师鬼谷子那般的人物方能稳拿下王贲这般的怪物吧。〞盖聂如是想到。
…
秦国国内并不平静,韩国内部又何尝不是。托王贲的福,血衣侯、姬无夜接连被铲除,潮女妖更是下落不明。至于另外的蓑衣客,一区区情报头子;还有石上虎,是拥有韩国富可敌国的财富不假,但失去了全力的保护,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诺大的夜幕组织一朝分崩离析,也不知道卫庄使了什么手段,白凤与墨鸦,这两位原夜幕百鸟杀手,隐隐站在了流沙这一边。
这是流沙与天泽的最后对话,韩非:〝天泽兄,此间事了,正是回国大展身手的时刻。〞
天泽仿佛看淡了世事,仿佛是对韩非,又仿佛是对追随自己十数年的四位爱将:〝百越已经不在了,愿意和天泽隐姓埋名的欢迎,欲要自谋出路的天泽也绝不阻拦。〞
韩非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有心劝挽,但终归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