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轮爆鸣弹轰炸之后,重新在自己的嗉囊里塞满了种粒的喷射鸦再一次从沃尔吉斯浮空巨兽上起飞。
只是这一次鸦群的数量比第一波次的少了差不多一半——喷射鸦的咽喉有时候会在攻击中被种粒划伤,这会导致它连续两三天食欲不振,嗉囊里不会储存哪怕一颗种粒。
摩奇斯声波引导着还能继续作战的喷射鸦再次划过被爆鸣弹摧残成一片残垣断壁的影月镇上空,将残存的城防炮和速射炮再清理了一遍。
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能发现正缓缓远离南侧城墙的轻骑兵号。
今天一定是罗莱的幸运日,轻骑兵号在爆鸣弹落下之前就已经朝着更南一些的地方挪开了。
所以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的金属风暴,并没有对这架上了年纪的轻型陆舰造成过多的伤害。
尽管它被撕裂了一些外层装甲,损失了几门副炮,死了几个乘员,但它还能作战。
罗莱瘦得仿佛尖刀般身躯站在指挥座旁——理论上那个位置属于最高指挥官萨利.波鲁特见习骑士,只要他的燕尾旗还在甲板上飘扬着,尽管他很有可能已经在爆鸣弹的轰炸下变成一堆毫无用处的碎肉。
“还没发现母艇在哪吗?”罗莱有些着急得大声问道,“它刚投完爆鸣弹,一定就在影月镇的正上方!不可能走远!顺着喷射鸦回去的路线找!”
以轻骑兵号的体形和庞大的引擎组,一旦完全动起来,很难不被在天上飘着的贾尼尔人发现,所以只有先找到对方的位置,以期先发制人。
“舰长!天上云层太厚,看不到母艇的准确位置啊!”观察员回复道。
“云层太厚?”罗莱疑惑地快步走到舰桥舷窗边上,凝望着外面的天空。
月亮已经几乎走完了今晚的全部路程,正有气无力地挂在西边尽头,随时会咕咚一声掉到地平线以下。
而闪烁的群星此刻正躲在从影月镇各处袅袅升起的烟尘后面,似乎也不忍心直视这血腥而残忍的一幕。
“天上根本没有特别多的云啊?为什么观察员会说云层特别厚?母艇又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罗莱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多耽误一秒,轻骑兵号被发现的风险的就高一筹。
到时候,它就要直接面对爆鸣弹和喷射鸦群的洗礼了。
“能看到喷射鸦回去的方向吗?”罗莱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得问道。
“舰长,它们都是往云层上方飞的!”
“母艇就躲在那片云里!”罗莱恍然大悟,虽然他没想明白,为什么母艇能一直躲在云里不出来,难道云层还能跟着母艇移动不成?
“标定高度,主炮准备侧舷齐射!就朝那片云层打!”罗莱果断地命令道。
无论如何,他只有赌这一把了!
“舰长!够不着啊!”射击长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来,“它飘得太高了,而且我们的主炮根本没有配备对母艇用的巨型燃烧弹啊!”
“让轻骑兵侧过来!把左舷抬起来!”罗莱想都没想就对着驾驶台命令道。
“可是舰长,这样的话缓冲阀没有办法有效缓解主炮的炮口暴风,右舷关节会撑不住的!”机械长插话道,“更严重的话,轻骑兵号重心不稳,会发生侧翻的!”
“那就用轮射不要齐射!”罗莱命令道,“没有巨型燃烧弹就用普通的高爆弹,就算不能击毁它也要重创它!不然我们不可能逃过它的追击!”
这时,从云层中,一些冒着绿色荧光的东西被丢了出来,他们朝着影月镇南北两侧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开始徐徐落下,绿色的幽光驱散了这一片的黑暗。
“该死的!被发现了!”罗莱再一次重重地拍在了指挥座的椅背上。
……
最后一批喷射鸦也已经回到了巢穴里,它们中最多的已经出击过三次,现在哪怕格里举着萨迪果在它们面前晃悠,它们也不愿意把脑袋从自己的翅膀下面拿出来了。
“都毁了!机械主义者们丑陋的机器都被撕成了碎片!”佛力达有些兴奋地在绳网上晃悠,似乎刚刚朝着下面的机械主义者喷种粒扔爆鸣弹的人是他一样。
“行了佛利,你只不过在这里丢了些萨迪果而已,说得好像你亲手摧毁了机械主义者的机器似的。”格里不屑地撇了撇嘴。绝望的尖叫和哭喊依旧萦绕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格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佛力达疑惑地问自己的伙伴,“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我……”格里刚要说话,却觉得自己被猛地按在了沃尔吉斯巨兽散发着暖意的外皮上。
浮空巨兽尾部的喷射瘤此刻一定正拖着长长尾焰,推着巨兽朝前加速。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格里一脸茫然地看着罗西基军士长。
沃尔吉斯在整个空袭中都保持着灯光管制,所以利用生物燃料产生推力的喷射瘤全部处于休眠状态,而且为了保证爆鸣弹的精确轰炸,母艇几乎是悬停在影月镇上空,只是在鳍桨的推动下缓缓移动而已。
沃尔吉斯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这么加速。
“我也不知道……”罗西基军士长也一脸茫然,“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一定是该死的机械主义者搞了什么鬼。”
“不可能!我们已经彻底瘫痪了他们的城防。”佛力达又开始哆嗦了。
浮空巨兽的表皮又突然震动了一下,格里觉得自己有些微微地往后躺倒。
“沃尔吉斯在仰头!”格里顿时明白过来,“它要快速拔高!下面有人要朝我们开火了!”
“该死的机械主义者!”罗西基军士长咒骂了一句,又冲着格里和佛力达大叫起来,“快让喷射鸦都飞起来!”
“什么?”佛力达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船艏减重!”格里反应很快,他解开安全带,开始用手驱赶已经把头埋进翅膀底下的小东西们,“或者把你丢下去也是一样!”
一些喷射鸦已经在罗西基军士长的指挥哨下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而另一些已经过度出击的依旧把头埋在翅膀下面,丝毫不去理会指挥哨刺耳的声音。
“把你们的小屁股都给我动起来!”格里挥舞着胳膊大叫着冲向一群无动于衷的喷射鸦,后者在不情不愿地飞起来之前用血红的眼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它们的喉咙现在正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