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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节

圣多利安历512年7月18日多茨普里永金区豺狼灌水旅店

阿希斯五十多岁年纪,从小就生长在永金区,不折不扣的本地佬,当他从老阿希斯手中接管这间旅店时就注定了它的没落,昔日宽敞的旅店被一分为三,局促的挤在圣.安娜莱娜蜡烛店和钢铁之牙餐具店中间,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外地人才会光顾它,并在店门口唏嘘一番然后另外去找家新旅店住。渐渐豺狼灌水旅店真的变成了豺狼的集散地,本地强盗、小偷、流氓、地痞把它当成了一个新据点,久而久之多茨普里的正派人很少会主动光顾这里。

傍晚时分,阿希斯将今天的账目打点完毕,锁上柜台,慢悠悠的走到旅店门口的一个摇椅旁,左侧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块咬了一口的猪肝馅饼和一杯已经凉了的下午茶。

这时门口传来的走步声引起阿希斯的注意,一道狭长的影子映入到他的瞳孔深处,同时一阵莫名的眩晕感伴随着恐惧不期而至,在这种强烈压迫感的驱使下,阿希斯嘴里有些结巴,他低声问道:“请问……有什么可……可以效劳的?”尽管和黑衣人距离很近,但阿希斯还是不能完全确定那个被黑色披风完全裹住的身体到底属于男人还是女人,他用局促的声音询问着,希望能够赶快把这个充满压迫感的不速之客打发走。

“一间单人房间,不需要任何打扰的单人房间!”黑色披风的主人平静的说道。

阿希斯依然不能确定对方的性别,因为那种近乎中性的声音充满了神秘感并好似附带着魔力一般让他的眩晕感有增无减。他快速的从挂在墙上的钥匙板中拿出一把钥匙,把它递到对方手中:“二楼左转第三个房间,一天12个铜比索。”尽管陌生的神秘人让他很不舒服,但是商人的本性还是自然地驱使他把最关键的问题先说出来。

黑色手套上出现了两个银比索,阿希斯没有看清它是如何出现的。只听到冷冷的声音:“住13天,这是房钱,不用找零钱了,记住我需要没有任何打扰的13天!”然后黑色披风便无声息的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喧闹的旅店瞬间安静了下来,一种未知的感觉驱使着阿希斯走到门口的摇椅上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旅店外依然喧闹的永金区车水马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豺狼灌水旅店的一丝不寻常气息!

海角区的圣西索教堂3楼,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破旧护城墙像母亲般拥抱着多茨普里的南部城区,如果站到教堂的圆形塔顶,还能遥望到远方剑湾平原沃野千里的广袤无垠。但是艾维纳却宁愿站在3楼的窗户旁,注视着破乱的海角区将思想延伸出护城墙,随着思绪的迁徙将自己从身体内部解放出来,去呼吸下城外的新鲜空气,一种轻松感充满全身,冥想用思维去接触大自然是一件多么惬意的感觉呀。

“艾维,别在那里冥想了!剑湾平原可没有光着身子洗澡的漂亮娘们,快点下来帮我把这些蜂花果打包装进手推车,多多神父应该已经到‘冷刃’了。别让仁慈的老家伙等我们,可是战神区孩子们最起码的礼貌。”埃尔文在楼下大声的喊着。

海角区最早的名字叫战神区,就如同多利安大陆上每个成规模的大城市一样,在创世纪之初城市都是由若干城区所组成,每个城区都代表着一个传奇众神,神的信徒们纷纷以他们所信仰的神来命名自己所居住地城区。战神就是那些古老众神中的一位。

关于战神凯瑞纳的传说,在多利安大陆被分为两种说法。所有信奉战神的信徒都认为是战神凯瑞纳维护着多利安大陆的一切平衡;而那些反对者则认为“钢铁之颅”的凯瑞纳不过是一个肆意发动征服的战争暴君,用黑色恐惧和红色鲜血来统治着一切。

冷刃是多茨普里处决死刑犯的行刑地,坐落在城市西南边的暗影区,当然现在人们更喜欢叫它“盗贼区”。和海角区一样,多茨普里的大多数穷人都拥挤在这两个破乱的城区。冷刃是暗影区中心处一片狭长的区域,就像盗贼从背后刺入你身体的冰冷刀刃一般细长曲折。今天在这里又要处决一批死刑犯:攻击城市守卫的狂暴牛头人、酒醉杀人的地精、在剑湾平原打劫商队的黑矮人等等一系列罪大恶极的犯人。

多多神父面带怜悯的注视着绞刑架上的犯人,有些犯人显得很沮丧,有的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有的犯人在咒骂着一些奇怪的人名,这样的情景他见过无数次,虽然这些犯人都是因为触犯了各种法律并且罪该万死,但当他看到离绞刑架不远的人群中,那些毫无怜悯之情的狂热人们,晃动着手中的杂物叫嚷着嬉笑着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处决“表演”,他知道在多茨普里怜悯早就随着众神传说一同被众人所遗忘了。

“神父,祈祷的时间到了!人们都在热切的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呢!”埃尔文低声提醒着神父。

艾维纳一声不吭的站在神父身后,他希望处决的时间可以慢点到来,逐一观察那些被套上绞刑索的罪犯们,艾维纳试图通过他们的神情去探寻其内心深处的精神世界,可惜得到的全是一片虚无和混沌的茫然感受,还有欲念的垂死挣扎感。这种感觉让艾维纳感到十分难受,好像脑袋被插进很多尖刺一样。看来我在专注方面还要多加练习,艾维纳暗暗想到。

这时不知是谁在绞刑架下面起哄喊道:“快看那个丑陋牛头人的裤裆……”然后人群中的女士们纷纷惊呼起来。看守们则哈哈大笑,一个留着棕色短胡的看守在多多神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于是处决祈祷开始了。

走在黑色的大地上,闪电和雷鸣带着敌人的鲜血浇灌着一切!

伟大的牺牲者,指引着我们前进!

奉献是你的美德,在未知的旅程中鼓励所有信徒到达胜利的彼岸!

虽然暗影有时会迷失住你们的双眼,但是邪恶诱惑不过是暗影主宰对你们的一种考验。烈火终将驱散邪恶,而你们的生命也会作为祭品,永久沉寂在黑色大地的深渊之中,时刻警示着凡人不要轻易触犯神的意志!

当多多神父念完最后一段死亡祈祷,13个绞刑架上的踏板被同时打开。那些扭曲的身体在一阵阵抽搐挣扎中奉献出本属于自身的灵魂,艾维纳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些魂魄离开死者身体时的强烈欲念,一种难以形容的张力充斥着整个行刑场,可惜冷刃四周的人们都不能觉察到这种离开生命本体的强烈拒绝感。虽然四周都是呐喊欢呼的狂热人群,但是艾维纳还是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感觉从四周蔓延,他和埃尔文迅速用蜂花果洒在那些因为绞刑而失禁的恶臭尸体上,这是多茨普里的规矩,死者的一切罪孽都将被宽恕,要体面的善待他们的尸体。

当狂热的人群渐渐散去之后,冷刃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13个微微摇曳的尸体空荡荡的悬挂在绞刑架上,埃尔文和艾维纳依照多多神父的吩咐,在每个尸体上采集一份可以作为标记的物品,一般他们都会割下一片破旧的衣服碎片来交差,当然如果死者是赤身裸体的话他们则会搜集一些毛发。多多神父认为搜集这些被处决的犯人遗物并妥善保管,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可以让这些死者在逝去后得到安宁。

“艾维,下午别去魔法学校上课了。听说绿水港又来了两艘商船,在永金区的威廉广场贩卖那些新奇玩意。一起去看看吧!”

“我们可以中午去转悠转悠,顺便发现点好东西,我正好告诉托托万导师,让他把那些有趣的东西都收罗走。”

“那可不行,艾维!今天教堂的午餐可是番茄牛肉汤,而且当值的侍女是小碧利斯,我可不会放弃这种一举两得的好机会!少上一堂课程,不会死人的。再说整个多利安大陆的所有魔法学校只不过是研究一些对日常生活有辅助作用的亚魔法罢了,你已经是这方面的佼佼者了。埃尔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不太新鲜的苹果,在右侧胸襟上擦了擦,然后用力将苹果掰开,扔给艾维纳一半。

“今天是托托万导师主讲,而且下课后他还会对我进行特殊辅导。埃尔文除了食物和女孩子之外,你就不会对其它事情感兴趣吗?苹果很甜!谢谢你。”

“当然很甜了,是小碧利斯前天偷偷给我留下的。算了!你还是去上学吧,我自己去威廉广场逛逛,希望能发现点可以让女孩子们惊讶的好东西。”

“希望能如你所愿!我们快点回去吧,要不神父又该着急了。”艾维纳和埃尔文加快了推车的速度,向圣西索教堂奔去。

多茨普里是位于多利安西南方剑湾平原上的一个内陆城市,是距离大陆西南边境锢魔山脉最近的大城市也是多利安大陆西南地区的首府。西塔斯高阶术士学院坐落在多茨普里的真理区,学院由三座颜色各异的高塔组成。左侧蓝色圆顶塔楼是法师们的私人别墅,除了学院里的法师和其亲信,任何未经邀请试图闯入的不速之客都会被从塔楼顶端抛出;右侧红色尖塔是学院学徒们学习区和文献管理区,一般法师学徒多是学习一些辅助日常生活的亚魔法(不会对人产生伤害的魔法统称)或者负责抄写一些古老的文献卷轴,只有极少数天赋极强的学徒才会得到老师们的真传;中间的黑色巨型塔楼是多利安法师公会在各个城镇的标志性建筑,由于法师们宣称自己是11众神之一的真理传播者奥古斯特的信徒,所以他们将像征法师公会的黑色巨型塔楼修建到每个城市真理区的中心地带,而这个黑色塔楼平时并不开放,用途也很神秘。

克里斯蒂安.艾西亚.托托万是学院的首席法师,皮肤白皙的他身穿蓝色法师长袍,肩披白色真理绶带,头顶蓝白相间的学者帽,左手放在一本敞开的魔法书上,右手拿着一根银白色粉笔隔着空气比划着,讲台下面的学生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些浮现在空气中闪现着银白色光芒的文字和图形。只见他用平缓低沉的声音讲道:“魔法的使用原理在于挖掘使用者自身的内在力量,也就是一种精神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强大到可以达到使用者的任何目的……随着魔法研究的大面积盛行,多利安大陆上的某种平衡被悄悄的打破,大量人们学会了支配和使用魔法,并毫无顾忌的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用于任何事物上。圣多利安历370年,爆发了第一次真理之战,开始仅仅是法师公会两大势力的摩擦,随着双方不断增加筹码,导致整个大陆上的所有公会势力都参与到这场持续了31年的旷日纷争中,最后据说一名伟大的女法师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和平岁月的到来。”

“睿智的真理传播者(对法师学院首席法师的尊称),那名伟大的女法师叫什么?能给我们讲讲她的传奇事迹吗?”讲台下面一名年纪较大的学徒一脸虔诚的站起来举手提问。

托托万示意让他坐下,接着说道:“安东尼,关于那位伟大的女法师,我找遍了所有文献,可惜看来她只存在于传说中,甚至有一些人认为她根本不属于法师公会,对于她的了解我们所知甚少,根据流传下来的一些来源可疑的资料显示,她是一位能力强大的预言家,最后用自己的生命结束了第一次真理之战。圣多利安历409年,多利安大陆爆发了第二次真理之战,法师公会终于分裂了,一部分认为魔法应该是造福凡人的工具的学院派法师联合大陆上的其他势力,将那些认为魔法才是统治这个大陆的必然力量的实践派放逐出多利安大陆,将其驱赶到大陆西南边境的锢魔山脉中。被放逐的实践派几乎汇集了法师公会所有精英力量,他们又发动了5次他们所谓的真理之战试图重新夺回多利安大陆,但是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在锢魔山脉的独角兽平原建立起一个纯粹的魔法城市——提斯布里特。到了圣多利安历464年,双方的关系逐渐缓和,而提斯布里特也成为了多利安大陆的魔法中心,每年学院派都会派出100个经过严格筛选的法师去那里学习更加强大的魔法知识。”

“智者,既然提斯布莱特的法师们如此强大,为什么他们会失败并被放逐出多利安呢?”一个女学徒起身提问,并引起下面学徒的一片议论,因为法师学院几乎是男性的天下。

克里斯蒂安.艾西亚.托托万摊开双手,只见放在讲台上的一杯热茶再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缓慢移动到他的右手上。没有任何人能说明这杯热茶是如何出现在他们导师的手上,讲台下面瞬间恢复平静,学徒们都瞪大了双眼用近乎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克里斯蒂安.艾西亚.托托万。

“莉莉安,你要知道我可以不费任何力气的将这杯茶水移动到任何我能看到的地方,但是如果将茶水换成你的话,我则需要在事后休息两个钟头。这两个钟头之内,连一个八岁小孩都可以轻易置我于死地。法师是强大且脆弱的职业,而且人数相对稀少,就拿西塔斯高阶术士学院来说,只有20多名法师。而多茨普里有4个守备骑士团和4个攻掠骑士团,每个骑士团有3000多人;暗影区盗贼之家的党羽几乎遍布整个南部城区,还不算那些在城外活动的外围探子和流动在整个大路上的情报网;工匠区巧手里亚的信徒们可以制造出巨大的投石机和锋利尖锐的弓箭,还有很多威力强大的杀人利器;主教区、圣母区还有救赎区的神父修女祭祀们向来是每个城镇穷苦人民的精神领袖,可不要小看他们的力量,否则明天你们餐桌上的食物就不一定是最新鲜的。所以法师虽然是强大的,但是当他们中的一部分试图和整个大陆上的所有势力作对时,战争的天秤肯定不会眷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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