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泉回到地球的时候已经是周日晚上了,站在客厅的中央,张小泉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糊满了泥沙,他脱下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这身衣服不仅仅是肮,破得可以和乞丐装媲美了。
头发上也都是泥沙,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张小泉边擦着头发,边拿起走之前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没了电已经关机了。他插上了充电器,充了一会儿,开机之后,手机上有十多个来电显示,都是宋清波一个人的。
张小泉不由得笑了一下,他要是死了,估计最先发现的就是宋清波了。
真特么悲哀!
都是在今天下午打过来的,张小泉不用回电话也知道,宋清波打电话来,为的不过是想要他明天去东亚。他已经把简历发给余总了,也定好了要辞职,过去之后工资会涨到6480RMB。前两天听报道说,今年的应届毕业生的平均工资是6000RMB,他有些不好意思,又给人拖后腿了。
在科多罗星的时候,没有来得及买矿泉水喝。科多罗星发生了那样灾难性的一幕,系统都崩溃了,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还向系统买矿泉水。系统是科多罗星自动生成的,且一直和他交流,让他有种,系统也好,星球也罢实际上是一个生命体。
一颗濒死的星球在挣扎,挣扎的过程中,又突然出现了崩塌,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张小泉此时连访问系统的勇气都没有。他把自己饲养的那株海螺树搬进房间里,放在卧室的阳光房那儿,他在星球上逃生了一晚上,实在是筋疲力尽,指望着海螺树能够加速他的新城代谢,让他明天有力气去上班。
第二日醒来,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阵臭味,让张小泉有种,昨天从科多罗星逃生回来之后,没有洗澡,且捂了一晚上都发馊了的节奏。
他一个打挺,从床上起来,连厕所都来不及上,就冲到了卫生间去,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通。现在,他可以肯定,这海螺树的确有让人洗髓伐毛的功效,科学一点说,就是能够加速他的新城代谢,并且把体内的杂质给排出来。
张小泉对长生不老什么的没有兴趣,他也不信这玩意儿。他一个学理工科的,生平看过的文学类书不超过二十本,道教和佛教的更是一本都无,他并没有被洗脑,关键是,他也没有那种欲望。
如此一来,一阵神清气爽之后,他就很淡定地出门去上班了。
张小泉照例在车间转了一圈,把设备点检做了。他回到维修班的时候,同事们都歪在破沙发上玩手机,有的在吃早餐。和班长打了个招呼之后,张小泉便去了刘晓波那里。
刘晓波在车间开晨会,等了一会儿后,他就来了。张小泉把做好的申报材料拷贝给刘晓波,“主任您看一下,要是没有问题了,我再打印出来。”
刘晓波拖着光标从上晃到下,他只看得出来,张小泉做事很细心,字体排布得很好,格式也简洁整齐,他笑着点点头,等回到了封面,看到署名,皱着眉头,“把我的名字换了吧,这是车间项目,我们实事求是地写。”
别的没有什么问题,刘晓波把U盘还给张小泉,他邀请张小泉在沙发上坐下,“怎么不写你自己的名字?我帮你争取过来,可不是为了挂在我头上的。”
“我知道!”张小泉深信这一点,因为刘晓波再怎样努力,他也不可能会当上公司副总,或是能够当上总经理了。长风毕竟属于大型国企,公司的高层无论如何都要有点学历。
而且,张小泉知道,郭学良也在努力地朝上爬,有他在,其他的车间主任科长什么的,恐怕要靠边站。
“只是,项目经理肯定都是挂在领导头上的,写我的名字,恐怕不是很好吧?”张小泉有些担心,他怕人说他太自不量力了。
“这有什么?是你做的,当然写你的名字了,你也可以把维修班都带上去啊。你写我的名字,又不是我干的,换了别的领导恐怕会很高兴,但我不行!”刘晓波摆摆手。
张小泉便没有坚持,于他而言,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材料做完之后,张小泉就发给了人事科,由人事科往上报。
宋清波跟催魂一样,张小泉只好又请了个假之后,朝东亚赶过去。辊压机停了下来,那里堆得乱七八糟,拆下来的设备零部件,采购回来的零部件全部都混在一起,扯了一张油布,将齿轮放在上面,摞在一起,其中有一个摇摇欲坠,张小泉看到之后,一阵胆战心惊,生怕倒下来把齿给磕破了。
东亚的这个维修班班长,比起黄大壮来,真的是差太远了。不愧是靠关系上位的,张小泉朝大胖子看了一眼,才走过去,余总就赶紧拉着他,“来来来,这个配件怎么搞?我们加工了一个,装不上去啊!”
余总说的是那个凸轮,张小泉预支付了100点积分,开启了系统里面的自动测量系统,对凸轮和加工出来的齿轮进行了扫描检测,他不由得一阵头疼,不管是加工精度,还是硬度强度等这些机械性能,这些齿轮和凸轮都没有达到他图纸上面的设定。
“这个凸轮,尺寸我们都测过了,装不上去啊!”
余总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张小泉的图纸有问题。他急得满头大汗,二胖子在旁边拼命地用衣角扇风,维修班的人也围在旁边,一双双眼睛都巴巴地看着张小泉。他要是不能解决问题,交付就成为问题,这台破设备,拆了之后,鬼知道装上去还能不能动呢?
宋清波眼神晦暗地看着张小泉,他有些后悔推荐了张小泉。清洗线毕竟是张小泉伺候了两年的设备,他修好不稀奇。但这台辊压机,宋清波自己也看过说明书,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一号胖子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抱着臂,靠墙歪着,站在电扇的风口,望着张小泉,好似这设备就算是废了,也不关他的事。
恐怕,这就是余总要把宋清波招进来当设备员的原因吧。有这么一个维修班班长,神经粗得跟电缆一样,又是亲戚,出了事连重话都不好说。
总得有个管事的,就算不做别的,出了事当替罪羊,也要有这么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