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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我不稀罕

另一头,贺冲云、谭真智正与荀伯季在主殿叙话,谭真智身旁还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生得白面俊朗,神态高傲。

这时那小道童跑了进来,哭喊着就跟荀伯骥告状道:“师父,那个姓沈的小居士竟然打我!”边说边抬起头来,指着自己青肿的眼睛,“师父您看!”

道童此言虽是冲着荀伯骥说的,却立刻引起贺冲云与谭真智的注意,三人皱起眉头,荀伯季看了看贺、谭二人,询问那童儿道:“无缘无故,他为何对你出手?”

“我只叫小居士来此处而已,没想到他却非要等昨日伤人的那个魔头,并说那魔头见不着他定会大开杀戒,我起初还以为小居士是担心我们,便叫他宽心,说掌门和大长老都在,定不会让那魔头撒野,谁成想,那小居士竟与那魔头是一伙的!不由分说便将徒儿打成这般模样!”

道童偷偷瞄了眼谭真智,直起腰板又道:“徒儿又听说,那魔头杀人无数,嗜血成性,又是从我们华山派逐出的,虽然师父您称他为师叔,但徒儿替受伤的师兄气不过,才骂得他,还请师父治徒儿出言不逊之罪!”

荀伯骥眉间皱起,他可想不到,才八九岁竟有如此犀利之口舌。

见谭真智神色冰冷,自己师父倒是颇感无奈,荀伯骥微微叹气,道:“守阳,你先起来,”又看向贺、谭二人,“师父、师伯,我去将他带来!”说罢看了看便出了殿去寻沈渊。

道童名为张守阳,正是荀伯骥才入门的弟子,其实他来时就已想好说辞,想来是怕自己出言不当而受荀伯骥责罚,又晓得谭真智的脾气,情急之下避重就轻、添油加醋的事也是会的,可见莫看年纪尚小,却也有些心计。

沈渊顺着回廊正往外走,恰与荀伯骥走了个对头。

二人隔着几步远,荀伯骥还不及问话,沈渊见状扭头便跑,未跑几步就被荀伯季制住。挣扎中,荀伯骥急道:“怎么,打了人就想跑?”

沈渊听后,反而不在动作,只瞪着荀伯骥质问道:“你们华山派都是这般蛮横无理的么?只许你们骂人,倒不许我打人了?”

“这…….”荀伯骥毕竟先前只是听了一面之词,此刻沈渊的话中倒似另有内情一般,自己没搞清楚事实真相,便先入为主而认为错在沈渊,实在惭愧,一时语滞,手也不自觉松了一松。

沈渊胳膊一甩挣脱出荀伯骥手掌,自己揉了揉上臂,不逃不躲,心道:“本是那小子出言不逊在先,即便我打人不对,大不了让他再打回来!父亲曾说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今日绝不让这帮牛鼻子看轻小爷!”

见沈渊目光如炬,再无方才慌乱,荀伯骥心念想必确有隐情,于是问道:“去唤你的是我徒儿张守阳,不知他怎么得罪了你,你为何打人?”

听得荀伯骥语气软了许多,沈渊这才与他说了前因后果。

得知实情后,实叫他胸中郁闷,他实在不敢相信张守阳小小年纪居然有此心计。

只道:“小兄弟,你且随我去见掌门和大长老,当着他们二老的面与我那徒儿对质,若你说的为真,我自会替你主持公道!不知你敢也不敢?”

沈渊“哼”的一声,道:“我死都不怕,还怕对质么?劳您带路便是!”

荀伯骥脚下一顿,心道:“是啊,这孩子死都不怕还有何惧?更无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而撒谎,哎,谭师伯也真是有些小题大做!”

刚开始沈渊还尚有丝忐忑,越近主殿反而心中愈发的平静。

入了殿,沈渊便看到为首的两个老道,且听荀伯骥道来而知那左首的是掌门贺冲云,沈渊见其面目慈善,与人感觉恍若流水一般,竟有些亲近之感。

紧接着又听他道:“这位便是我华山派大长老谭真智道长,也是你父亲的师父,论辈份你当叫声师公。”

沈渊抬眼看去,只瞧谭真智面容不善、神色阴沉,周身气息好似寒冰,正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仿佛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斜眼瞧了瞧张守阳一脸得意,心中气愤,更有股傲气生出,扬起头反瞪着谭真智暗道:“我偏不理,看你能奈我何?”

殿中气氛顿时有些压抑,那谭真智身旁的俊秀青年见沈渊无礼,喝道:“小贼,掌门与长老在此,还不跪拜!”

一石激起千层浪,别看沈渊年纪小,可也不受他人随意喝骂,愤愤不服道:“呸!我沈渊跪天跪地跪父母,他是何人,我凭什么跪他!”

又指着青年男子道:“你是什么东西?凭啥骂我?”

那男子想是也如天骄一般,平日里更无人顶撞,今日被沈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顶了嘴,一时竟有些语塞,气道:“你!你个小贼竟敢出言不逊,今日我若不教训教训你,我便不叫袁策!”

说罢便欲下来动手,却被谭真智抬手拦住。

谭真智冷冷说道:“小畜生,毫无家教可言!从今往后,你便在我镇岳宫修习学道,策儿,”转头又对袁策道,“便叫他入你门下,你来教他规矩。”

“是,师父。”袁策心中有些不愿,但也不敢反驳,只得应承下来。

得了谭真智之命,便开始冲着沈渊发号施令起来,道:“今日你无故伤人,又目无尊长,当罚四十竹篦,念你年纪尚幼减罚二十,而后责你于莲花洞面壁思过十五日,十五日满再行拜师礼。来人,行罚!”

“等等!”荀伯骥实在看不下去,突然拦住袁策,道:“师伯,师父,袁师弟,此事有差,是我这劣徒搬弄口舌是非,沈渊并无罪过,听我一言,此事本为小孩子之间打闹,即便有些不懂规矩,袁师弟你这责罚也太重了些!”

一旁贺冲云也在打圆场,缓缓道来:“是啊,师兄,此举过重,小孩子打闹,无须小题大做!”

张守阳在一旁见荀伯季和贺冲云都不向着自己说话,心里有些发虚,同时又暗暗生出一丝恨意,只是张守阳不知道,这一丝恨意竟是将来自己种下的恶果,此为后话。

这时他噗通跪在地上,大叫冤枉:“师父,掌门,大长老,弟子先前若有半句假话,弟子….弟子不得好死!”一时情急,张守阳竟逼得自己发了如此重誓。

此言一出,不仅荀伯季与贺冲云大吃一惊,便是张守阳自己亦后悔不已。

“伯骥,你可听见否?”谭真智面无表情,道,“你门下弟子立重誓以证清白,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况且,这小畜生也算是是我镇岳宫的人,我亦有责替劣徒管教其子。”

“这……”荀伯骥一时无话可说,又听贺冲云道:“师兄,你……”

还未等贺冲云说完,就被谭真智打断:“师弟,勿须多言。我这是为了他好”谭真智抬眼看着贺冲云,毫不退让,没有一点余地。

一旁沈渊满是轻蔑,道:“你们还真是自以为是,小爷什么时候说要入你华山派?”

此话一出,荀伯骥愣住,谭真智与袁策脸色铁青,只有贺冲云叹了口气。

袁策羞恼,怒道:“小畜生,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我华山派!更不知有多少人想拜我镇岳宫而不得!如今这等好事落你头上,你竟不知好歹,还敢口出狂言?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我不稀罕,有本事你杀了小爷!”沈渊扬起头,面对袁策凶恶,亦是丝毫不惧。

正待袁策想要动手之时,就听那老鸹般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谁敢动这臭小子一根汗毛,我便血洗华山!”

只见公冶和傲气冲天缓缓走进殿内,每一步都煞气森然,袁策还想猖狂,可下一刻吓得竟是动弹不得。

谭真智见来人,更似仇人见面,大叫一声“魔头受死!”

然后突然暴起,飞身以混元掌击向公冶和。谭真智的混元掌功力可谓华山第一,掌力可劈山断石,阳中有阴,刚中有柔,若打在血肉之躯上,其内力可瞬间击碎脏腑,登时毙命!

公冶和却正眼也不瞧,手持昨夜那把为沈渊挑的宝剑,连剑鞘也不褪去,脚步微动并以一招长空一气剑刺向谭真智的混元掌!

剑掌相撞,只听“轰”的一声,就瞧谭真智倒飞出去,直接砸到陈抟老祖像前,而右臂更是鲜血淋漓抬不起来!这一剑虽未出鞘,但谭真智右臂被真气震断了骨头,就连筋肉也被撕裂了几道伤口!

“噗!”谭真智喷出鲜血,胸口起伏,显然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公冶和拔出剑来,慢慢走向谭真智,杀意凌厉。

贺冲云忙挡在公冶和身前,劝道:“师弟,不可啊!”

公冶和看着贺冲云,停顿了片刻,对谭真智道:“今日便饶了你。”

贺冲云见他收了剑走向了沈渊,长吁一声,心下暗叹:“想不到,他武功竟到了如此境界。”公冶和这一出手,也叫在场的华山弟子震惊不已,谭真智在武林中也是泰山北斗,竟在公冶和面前走不了一招!

公冶和不理众人,径直走向沈渊,漫不经心的问道:“臭小子,你是想拜进华山派还是愿意拜我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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