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峡之中的夜晚显得格外清冷,哪怕现在还是盛夏时节,沈冷特意翻出来一件军服给了茶爷,在外面又加了一件衣服,可被穿峡而来的风扫一下也觉得寒气入体,还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茶爷坐在马车边上,沈冷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好:“军帐一会儿就能搭好,进帐篷里就会好些。”
面前的火堆让身体前半部分暖和起来,后背还是被冷风嗖的有些不适,沈冷让茶爷靠在自己肩膀上用他的身体为她挡住风寒,两个人靠在一起,莫说此时此地,便在严寒北疆也无惧。
“你不要靠着他!”
李帆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串用毛毛草穿起来的蚂蚱,本来还笑呵呵的,看到茶爷依偎在沈冷怀里脸色立刻就白了。
“我以大宁县主的身份命令你起来。”
她抬起手指着茶爷的脸。
沈冷微微皱眉:“你的手指若在不离开,我就给你掰了它。”
李帆儿看向沈冷:“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冷一开始只觉得李帆儿有些任性,并无厌恶,现在厌恶之心起来,他又怎么会管那么多?
李帆儿没敢继续指着茶爷,却对沈冷怒道:“我不许她坐在你身边。”
沈冷深吸一口气:“趁着我还能保持客气,你可以走了。”
李帆儿不敢直视沈冷的眼睛,又转而瞪着茶爷:“我知道你喜欢他,可这不代表他以后就会和你在一起,虽然我认识他比你晚,但我保证,我会比你更喜欢他,而且你能给他什么?我是大宁亲王之女,若他娶了我,将来必然平步青云”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冷忽然一把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扔了出去。
本来四周都觉得有些尴尬的人全都愣了那是陆王的爱女,皇族之人,沈将军怎么说扔就给扔了?
只是还没等李帆儿摔在地上,两个王府的护卫一前一后过来,一个伸手把李帆儿从半空之中接住,一个拦在身前伸手指向沈冷:“你大胆!”
沈冷看都没看他一眼,捡了两根柴放进火堆里问茶爷:“我看帐篷已经好了,要不要进去歇歇?”
茶爷嘴角一勾,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臂:“下次我自己来比较好,毕竟你身上有军职,若是朝廷怪罪下来你不好担着,我自己来的话,大不了我可以跑啊。”
沈冷:“我争得军职是为娶你,所以若和你无关,军职重要吗?”
那个被晾在一边的王府护卫大怒,依然指着沈冷:“沈冷,你虽然是战兵将军,可你别忘了你是臣!”
沈冷:“你若是忘了怎么把手放下来,我可以帮你。”
后面十几个王府护卫赶了过来,将沈冷和茶爷围了一圈,为首那个护卫叫谭相同,看着沈冷冷冷的说道:“你对殿下无礼,现在我要带你去跟王爷解释。”
他的话才说完,四周一圈战兵已经围了起来,一把一把连弩端起来瞄准了那些王府护卫,沈冷缓步走到那个用手指着自己的护卫面前,那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是却强撑着面子就是不肯把手指放下来,沈冷越走越近,他的手指就戳在了沈冷的胸口上。
“拿下他!”
陈冉一声暴喝:“他袭击将军!”
王阔海带着几个亲兵往前一冲,十几个王府护卫准备动手,可被一圈连弩指着也不敢妄动,王阔海上去,大手一把抓住指着沈冷那护卫的脖子往下一按:“袭击大宁战兵将军,我现在将你拿下,若你反抗,依大宁军律击杀!”
谭相同怒道:“我的人哪里袭击他了。”
陈冉哼了一声:“你的人刚才打中了我们将军,你没看到?”
“那是打吗?那分明是沈冷自己撞上来的!”
沈冷拉着茶爷的手往帐篷那边走,头看了谭相同一眼:“劝你一句,别耍蛮横,你不行,别耍不要脸,你也不行。”
孟长安带着一队战兵大步过来,手按在刀柄上,似乎随时都要抽刀。
韩唤枝缓步过来,手下人想上前劝说一下,韩唤枝伸手一拦:“没你们的事。”
孟长安走到谭相同面前,也不说话,就一步一步往前走,谭相同只能后退,孟长安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谭相同退的越来越越远,脚下踉跄险些摔倒,直到他退出去足有十几米孟长安才停下来,看着脸色发白的谭相同,依然一言不发。
“你们这是做什么!怎能如此没有规矩!”
吏部侍郎何新奎从远处跑过来,板着脸对孟长安说道:“怎么能对王爷的人如此无礼,孟将军,你还不退去?!”
孟长安慢慢转头看向何新奎,那一瞬间,何新奎感觉有一把冷冽的长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孟长安鼻子里哼了一声,充满了不屑。
何新奎这些日子和陆王李承合几乎日日都在一起,两个人关系很快就亲密起来,他又拿了陆王不少好处,自然要站出来为陆王的人说话,可是孟长安那眼神太冷太可怕,何新奎硬是不敢往下接着说,别说他一个文人,北疆多少黑武杀人如麻的斥候也不敢面对孟长安的眼神。
“沈冷!”
李帆儿不合时宜的在那几个护卫背后喊:“告诉那个女人,我一定会打败她的,我要证明我比她更喜欢你!”
孟长安转身走到那个刚才指着沈冷的护卫身边,一拳轰在那人脑袋上,这一拳直接把人打的昏了过去,若不是还收了力,这一拳能把人直接打死。
“带她离远点,我不想说第二遍。”
孟长安转身看向谭相同:“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谭相同张了张嘴想说句狠话,没说出来。
就在这时候陆王李承合急急忙忙赶过来,世子李逍善紧随其后。
“怎么事?”
陆王走到李帆儿面前,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问了一句。
“沈冷他骗我!”
李帆儿抬起手指着沈冷,然后重重的把手里那串蚂蚱摔在地上:“他答应了忙完了军务就来找我的,可他却和那个女人搂搂抱抱,不要脸!他不要脸,那个女人也不要脸!”
本来已经走出去几步的沈冷脚步一停,骤然转身。
那一眼,李帆儿立刻吓得躲在陆王背后,那不是威吓,而是杀意,真真正正的杀意。
陆王当然感觉出来沈冷眼神里的怒,他立刻笑起来:“
小孩子不懂事,沈将军千万不要在意,本王这就把她带去严加管束,沈将军勿怪。”
沈冷没理会,转身拉着茶爷的手:“去吧,风大。”
世子李逍善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妹妹什么脾气,从小就娇生惯养以至于刁蛮任性,她才认识沈冷多久?自然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喜欢,只是一种霸占的欲望,她就觉得沈冷是她的新玩具,玩具当然只能是她自己的,十五六岁的年纪情窦初开再加上为所欲为惯了,这才做出如此丢人的事。
可这要是传扬出去,以后李帆儿的名声会有多惨?那不仅仅是妹妹没了体面,他爹陆王也没了体面,甚至皇族都没了体面。
毕竟是女孩子啊,还是亲王之女。
沈冷把茶爷送进帐篷里转身出来,茶爷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说话最好,只是对沈冷温柔一笑。
李逍善尴尬的笑了笑走到沈冷身边:“我妹妹不懂事,你别太在意,你替我跟茶儿姑娘道个歉,是我妹妹的不对,不过沈将军,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妹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些话,传扬出去实在不好听,我知道你与茶儿姑娘的感情很好,可我妹妹的脸面也不能不顾及,如今之计,我只好去求我父王,让他在归来之后请陛下赐婚,你娶我妹妹为正室,茶儿姑娘做妾,事关皇族体面”
“滚。”
沈冷看了李逍善一眼:“再多说一个字,你会更不体面。”
李逍善愣在那,立刻就怒了起来,可他真的没敢再继续说。
第二天队伍照常上路,人们都装作对昨夜里发生的事不知情,沈冷和茶爷上了韩唤枝的马车,韩唤枝只是笑而不语,沈冷瞪了他一眼,韩唤枝无辜的耸了耸肩膀。
队伍顺着半壁路往前走,韩唤枝那辆黑色马车最为显眼,就在这时候陆王派人来请沈冷过去说话,说是为昨夜之事致歉,沈冷也不好不去,下了车往后边走,他才走出去没多远李帆儿就追上去跳上韩唤枝的马车,坐在马车里气鼓鼓的瞪着茶爷,一脸的示威。
茶爷看了她一眼,觉得好幼稚。
沈冷皱眉,转身往走要车里,就在这时候忽然从半空之中有一块大石坠落下来,速度奇快,轰然而落。
这变故极突兀,谁也没有料到!
沈冷暴喝了一声往前疾冲,韩唤枝的车夫听到喊声猛的往旁边一拉缰绳,马车让出去一些,大石没有直接砸在车厢上,却砸在车厢一侧,马车随即往一侧翻倒,拉车的马吓得往前冲跳却拉着车厢往悬崖那边过去,车夫奋力的拉住缰绳,又一块大石坠落下来,直接将马砸成了肉泥,车厢卡在悬崖边上摇摇晃晃。
沈冷眼睛瞬间就红了,大步冲了过去。
车厢裂开,韩唤枝一手一个抓着两个女孩就要冲出,崖壁上一阵弩箭激射而来,本来已经快跳出来的韩唤枝不得不退去借助残缺车厢抵挡弩箭,这车厢打造的极为坚固,大石可摧之,但弩箭不可破。
三个人这一动,马车摇晃的更厉害起来,似乎随时都要从悬崖上翻下去。
“沈冷快来救我!”
李帆儿尖声叫喊。
“冷子你别过来!”
茶爷的声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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