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师太一把抓住颜东来的手,口中诵经之声陡然变得宏大,颜东来同样如此,两人甫一触碰到一起,就有一股别样的气息散发出来,虽然弱小,可即便是天空中的那尊千丈佛陀虚影都随之出现了丝丝波动。
而此时,在地面上的菩提梵钟突然发出了丝丝震动之音,紧接着一道道墨黑的气息从梵钟里不断向外逸散而出。
“红尘,救世,你们竟然还想镇压我?”墨黑气息在虚空中不断汇聚,最终化作一个黑色人影,一股暴虐如魔的气息冲天而起,只是在佛光之中,很快就被驱散了。
“这是……两界山!”黑影抬头,头顶天空上,千丈佛陀虚影似乎也低下了头,看向菩提梵钟。
“该死!该死啊!”黑影很快就反应过来,菩提梵钟里不断有黑色气息涌出,黑影直接扑向了苦竹师太还有颜东来。
“红尘,你不是三百年前就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黑影咆哮道。
颜东来睁开眼,双眸之中金色荡漾,“使命使然。”
“狗屁的使命!”黑影还没靠近二人就被挡在了外面,他怒吼着,心中万千的不甘心只能化作痛苦地嘶吼,“我被困在梵钟之内这么多年,为何你们还不放过我?为什么!?”
黑影想要宣泄,可是周围的佛光实在太过强盛了,他的攻势还没完全发动,就被无尽的佛光驱散;他还想把红尘和救世斩杀,可他们二人竟然召唤出了那股令他永不愿再见的气息,他根本不得寸进!
“灭世,你难道还不明白?无论如何,你我本就是一体,这是我们的命运,你逃不了的。”苦竹师太终于睁开眼,她眼中一片清明,“眼下亿万生灵将要惨遭荼毒,你又岂能独善其身?”
“去你的命运!”黑影破口大骂,“我才不会受你们胁迫,这天下之大,总有地方能避开你们!”
说罢,他瞬间破空而去。
可是下一息,他又再次回到了这里,“你们两个畜生!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两界山边沿,尽是金色火焰笼罩,他身上的凌冽魔气根本无法冲出去,想要强行出去,只有被焚毁一途。
“你躲不过的。”颜东来和苦竹师太同时伸手,抓向空中的黑影。
黑影根本无法抵抗,很快就被摄到了苦竹师太和颜东来的身边。
颜东来最后看了一眼苏恒,旋即便闭上了双眼,佛音在虚空中不断回响,一道道无法言明的气息在三人之间回荡传递。
一旁的苏恒看的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进行的实在太过诡异了,苦竹师太,还有颜东来,和那黑影,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孟云贵和青烛呢?从刚刚就没看到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就在苏恒疑惑之时,苏无常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浮现,“苏恒,快走!”
“怎么回事!?”苏恒闭上眼,紫府真元海下,苏无常站在黑蛟之上,显得很是急躁。
苏无常手中不断有魂魄在缠绕,“我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这座两界山有问题,很大的问题,我们两个要是在这里,很有可能会死!”
“你察觉到什么了?”苏恒眸光一闪,看向苏无常。
“不对劲,不对劲……”苏无常脚下魂海不断翻涌,无数魂魄在咆哮,“总之你一切小心,别把我的身体弄坏了!”
苏恒重新睁开眼,苏无常的警告让他逐渐冷静下来,眼下的危机除了即将到来的妖魔大军,还会有什么?
颜东来、苦竹师太,还有黑影的变化还在继续,只是那股气息变得越发浓郁,竟有向实质转化的趋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周围的气息终于不变转动,反而从中传出了一声又一声令人心颤的心跳声。
心跳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好似整个天地都在回荡着这股心跳之声。
“哗啦!”
三人外围的气息被一只手穿过。
这只手直接撕开了气息的束缚,露出了里面的人。
一个苏恒从未见过,却又极度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苏恒面前。
这是一个和尚,头上光秃秃的,可是没有戒疤,面貌清秀,一直挂着令人和煦的微笑。
“你是谁?老颜呢?师太呢?”抛开这种诡异的熟悉感,苏恒赶紧问道。
“我就是他们啊。”和尚笑着说道,他冲着头顶上的千丈佛陀虚影双手合十,微微行礼。
没想到那千丈佛陀虚影竟然也朝此人回礼,虚空也在不断变化,变得越发复杂精细,并且向百里之外迅速延伸,最终笼罩了千里方圆。
“他们三人是我当年一分为三所化,如今再次汇聚,才将我召唤出来。”
苏恒好像变成了哑巴,饶是他聪明绝顶,可是在短时间内也无法理解和尚的话。
“对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和尚轻轻问道。
苏恒下意识地摇摇头。
“我就是龙树啊,只不过是他的一丝神念而已。”和尚笑的很是开心,他向四周看去,好像在重温这个地方的景色,“我的红尘念告诉我,你很聪明,而且很有天赋,怎么见到我就不会说话了?”
“……”
“对了,我的救世念让我把一些事情告诉你,免得你心有疑惑,念头不能通达,到时候影响大事。”和尚一拍脑袋,他身上全无半点璀璨佛光,可就是让人很舒服,一身白衣,走路都没有声音,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
苏恒看向和尚,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眼熟。
和尚一伸手,一块石头飘到了他的手里,然后他自然而然就坐在苏恒旁边,把石头凑到苏恒眼前,“你看这是什么?”
石头上光华逐渐明显,山影重重,佛寺座座……
苏恒脑袋又一次不听使唤了,“这……这是!?”
和尚很认真地点点头,“你想的没错,这就是无汝国。”
“你看,这是谁?”和尚指了指一座青山上,一个小女孩儿。
“青烛?”苏恒下意识地说道。
“是也不是,她是青烛,但也是我。”和尚笑道,然后一点,青烛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石头上,来到了苏恒面前。
“苏恒,你怎么在这里啊?师傅呢?我和孟云贵找遍了无名庵,怎么都找不到了。”青烛急得眼睛都红了,她扑到苏恒身上,大颗大颗眼泪滚了下来,让人心疼。
苏恒张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和尚走过来,蹲下身,“孩子,你该回家了。”
青烛回过头,看到了和尚,竟然一下子就止住了哭泣,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苏恒,“苏恒,我要走了……”
话音未落,青烛就化作一道青光飞入和尚眼中。
苏恒一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只抓在了虚空里。
“你看……”
苏恒心中五味陈杂,他看到了孟云贵,看到了浮山寺的住持,看到了那些佛寺中的数千僧众,也看到了一座座佛陀梵钟。
这些人纷纷化作流光钻进了和尚体内,而那些梵钟则是化作了虚影冲入了菩提梵钟之内。
“知道为什么会叫无汝国吗?”
“因为国中皆我一人,自然是为无汝……”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