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官服的王伯仁站在河边,负手而立,双眉紧皱,身后的村子里不时飘来几阵恶臭味儿。
原本山青水秀的村子,现在宛如人间地狱,随处可见村民的残肢,苍蝇嗡嗡叫更增心烦,那些在村里检查尸体的衙役有的连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还有生还者吗?”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王伯仁低声问道,其实他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
“回禀大人,共找到七十九具尸体,无一生还,根据记录,葛湾村有村民一百一十七人,从现场情况来看,尸体有被野兽啃食过的痕迹,属下以为,剩下的村民有可能已经被野兽吃了……”
“扩大搜索范围,务必把剩下的人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伯仁转身,眼中猛然腾起一股凌冽的杀意。
“大人恕罪,属下这就去办……”
衙役名叫梁三元,本是休宁城的混混,后来投靠了沈有登,又使了些银子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休宁县衙的捕快。他凭着这个身份作威作福好几年,直到上个月一场大火,休宁县衙被烧了个通透,县太爷、沈师爷还有一帮共事的衙役全死了,当时他带着两个兄弟在地下赌场赌钱方才逃过了一劫……本以为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还没等他摸透这位新老板的脾性,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作为一个欺软怕硬的小混混,他哪见过这阵仗,不仅吐了还险些尿了,本想着哄哄这位新老板,熟料新老板一个眼神就把他吓蒙了。
梁三元想了想,并不觉得自己怂,他清楚的记得前老板之前用这种眼神看过一个背地里说他儿子坏话的同事,然后那位跟他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的哥们儿就人间蒸发了。
王伯仁闭着眼睛,努力平复着内心躁动的情绪,倒不是说他真在乎那百十条普通人的性命,关键是他从这场大屠杀中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葛湾村地理位置偏僻,直到事发五天后,收兽皮的小贩进村才发现了这出惨剧。
据说,那名小贩在报官之后就吓疯了。
“大人,找到线索了。”
黑衣劲装的海棠翻身下马,低声禀告。
“走!”
王伯仁灵巧的跳上马背,沿着小河一路向上。
……
在一片竹林里,地上躺着一个全身是血的男子,他手里握着已经卷了口的猎刀,气机全无,不过令人费解的是,他的身体还能轻微的移动,嘴里也在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从村里死者的伤口来看,都是他手里这把猎刀砍的,在前面的山腰上还有另外几个和他死相相似的,但不知为何,唯有这个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能像活着的人一样动……”
“记不记得道门有一种法术?”王伯仁看着全身是血的凶手,意味深长的问道。
“大人的意思是……凶手是僵尸?”海棠闻言大惊,她只在红花卫的内部资料上看过关于茅山养尸术的记载,本以为都是那帮道士忽悠人玩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我也不是太懂,把它捆绑起来带回县衙关押,村里那些尸体就地焚烧,派人去请附近有名望的道士过来看看,”王伯仁吩咐当场另外几个红花卫的的属下行事,又对海棠说:“你亲自去一趟白龙观,陆然那个小滑头见过你,应该会好说话点,你把他给请来。”
“他把有毒气的紫竹栽的到处都是,进谷的道路都给封死了,我去了也见不到他人啊。”海棠无奈的问道。
“你就在外面扯着嗓子喊,我就不信他听不到,连咱们的夜明珠都收下来,还想躲起来当土皇帝,美的他。”王伯仁咬牙切齿。
“他来了有用吗?”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他好歹算是道门中人,对于道门的门道比咱们熟悉。”
“好的……”
……
陆然本不想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后来还是没抵挡住好奇,和家中五小交待一番之后便出了门。
自从吃了异果,五人的体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比陆然还差得远,不过以他们的实力,联手起来打个武林盟主还是不在话下的,而且山上还有一群助手,陆然倒也不是太担心。
陆然在新县衙见到了被裹成木乃伊的杀人凶手,一时间好奇心大盛,忍不住拨弄了两下,木乃伊哇哇叫了两声,臭味熏鼻,陆然赶紧把一块棉布塞进了它的嘴里。
“陆道长,可有什么发现?”
王伯仁在边上笑着问道。
陆然连忙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僵尸啊,想起来身上就起鸡皮疙瘩,他一个假道士哪懂那么多。
王伯仁心里狂骂:不懂你来搞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是自己硬把他请来的,只能无奈的生闷气。
上面大领导已经问了他好几次招揽陆然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他满肚子委屈,之前他已经不顾身份,没事就到白龙观和陆然套近乎,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直接把有毒气的紫竹栽的到处都是,连进谷的山路都给挡住了,就这样,还舔着脸请他帮忙想办法把紫竹砍掉。
还能怎么办,一把火烧了吧。
结果陆然又真诚的说,这样不好,会引起森林大火……
火火火你妹呀,老子还一肚子火呢,上次送夜明珠的申请表领导还没签字呢,你万一跑了,我才真要疯了。
“也是,毕竟道门派系众多,术业有专攻,陆道长不擅长此道倒也能理解,青云观的陈道长应该快要到了,他是茅山派的传人,到时候咱们都跟着一起长长见识。”王伯仁真心演绎着心里妈卖批,脸上笑眯眯。
不多时,马车驶来,缓缓停在了县衙门外,梁三元恭敬的领着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下了马车。
陆然和王伯仁迎了出去,梁三元偷偷对老道士试了个眼神,对着王伯仁行礼后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大孤山青云观的观主陈道长。”
陆然和王伯仁都未说话,细细打量着这位看起来须发皆白的老道,接下来二人对了个眼色,似乎都在说:嗯,像那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