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哥哥,陈墨哥哥”,
正在楼下堆雪人的暮瑶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走出对面的小区,正准备往菜场去,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是陈墨,忙迈开小腿向他跑去。
见自己的妹妹突然跑开了,哥哥暮远也忙跟过去。
“暮瑶”,
听到她的声音,陈墨转过身看见兄妹两,轻轻扶住暮瑶,蹲下身掸了掸她身上的雪。
“陈墨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是啊,一回来就看到你了,这是...暮远吧”,
陈墨今天第一天上班,其他部门倒是没什么事情,唯独行政部一天都在准备分公司相关的事宜,剪彩流程,卢老板的演讲稿,招聘事宜...这些都需要他的参与;下了班后照例买菜准备做饭,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了暮瑶,还有她的哥哥暮远。
跟在暮瑶身后的少年即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显得有些消瘦,他的眉眼继承了妈妈的良好基因,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看向妹妹时眼里写满了宠爱,对陈墨也点头而笑,道:“叔叔你好”,
额...叔叔.....
陈墨笑道:“妈妈在家吗?晚上去我那里吃饭吧,给你们带了很多好吃的”,
陈墨来时陈墨妈妈把他的大包小包都塞得鼓鼓囊囊的,光是塞在他包里的咸菜都够他吃上半个月了。
暮瑶摇了摇头道:“我和哥哥要回去给妈妈做饭,她这几天身体不好”,
说着她眼睛又有些黯淡起来。
“身体不好?不是刚出院吗?阑尾炎只是小问题啊......”,
暮远道:“只是需要休息,叔叔您不用担心”,
“这样啊,那待会去我那里拿些熟食吧,有做好的火腿,鸡脯和腌好的咸菜,你们也省点功夫”,
......
分公司的各项事宜都在紧张的筹备中,陈墨知道三月到来之前自己肯定要前往花城,这几天把《人偶制作》也先放下了,多数时候都是和纪小烟在一起;回来后妲己的练习课也比以前多了,陈墨下班后如果没有安排便去暮瑶家里帮帮忙。
林淑仪这几天一直有些怏怏的,提不起劲来;上次出院后好了一段时间,但总觉得精神不如以前了,家乡的老人们总是说西医不如中医,诸如开刀手术,即使好了也伤人的元气;她以为阑尾炎只是小灾小病,谈不上什么元气不元气,但这几天却真有些担心起来......
陈墨傍晚时分带暮瑶去了平阳县新开不久的大卖场,这座小县城和淮阳县很像,电视上播放的是很土的文字广告,主持人用本地的口音朗读着,过年前后一些摊位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元宵节后又突然消失;往年暮瑶过年的时候会有一件新衣服,吃到自己喜欢的饺子,汤圆和红烧肉,林淑仪会给她十元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虽然现在的平阳县物价很低,但十块钱能购买的东西实在有限,暮瑶知道新开的这家大卖场是县里货品最齐全的一家商店,但她向来囊中羞涩,能去的只有街边的小店,这样的大卖场是去不了的,今天是陈墨骑着自行车带她来的,也是她第一次来这家大卖场购物。
她推着购物车开心地跟在陈墨身后。
“暮瑶,喜欢什么零食和玩具就放进购物车里,待会我一起结账”,
“谢谢陈墨哥哥”,
暮瑶喜欢的东西可多了,雪饼,薯片,可乐,遥控赛车,毽子,泡泡卷...林淑仪总是说她正在长身体,糖伤牙齿,可乐伤胃,玩具影响成绩...,她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儿童节妈妈带着哥哥去超市,哥哥喜欢一辆遥控赛车,妈妈本想帮他买,但看了看价格,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给他挑了一个便宜的玩具,那时的哥哥已经很懂事了,他不哭也不闹,只是抱着他并不喜欢的玩具,离开超市时回头看了一眼货架上的遥控赛车便走了出去,暮瑶轻轻握住他的手,希望他心里能好受一点......
在她年少的记忆中,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得不到,哥哥也是一样;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和她们作对,但在陈墨这里却是不同,对于她喜欢的东西,陈墨很少拒绝,她嘴馋什么陈墨便让她吃什么,她喜欢什么玩具陈墨便给她买,她贪玩时陈墨也说小孩子都贪玩,这是天性,不耽误功课就行...所以她总是喜欢和陈墨在一起。
她在货架上挑的第一件商品是玩具区的遥控赛车,和儿童节那家商店里的不同,但更高档一些,她接着才挑自己喜欢的东西。
回到家的时候暮远正在厨房里给林淑仪打下手,暮瑶大声道:“哥哥,快来看,你最喜欢的遥控车”,
暮远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笑道:“都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我早就不喜欢了...暮瑶,你又让陈哥破费”,
林淑仪也训斥道:“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看到那辆遥控车时她微微一怔,眼中有些黯淡,旋即对陈墨道:“陈老师,快请坐,暮瑶,给陈老师倒杯茶”,
暮瑶委屈的扁了扁嘴去拎茶壶。
陈墨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暮瑶,我不渴”,
他洗了洗手去厨房里帮忙切菜,林淑仪歉然地道:“陈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暮瑶这孩子总是让您操心”,
陈墨摇了摇头道:“小孩子的心思其实简单的很,一点好吃的,一点好玩的就能让他们开心一整天,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等长大了开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要考虑父母,要考虑工作,要考虑柴米油盐...再过十几年,年轻人压力会普遍增大,贫富差距拉大,单身成为常态,许多人被迫佛系,快乐和幸福离他们日渐遥远;看到暮瑶我就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明明只要得到一点点就会心满意足,就会发自内心的开心,但就是得不到,一直以来我都对自己的童年感到很遗憾,所以现在暮瑶想要什么,我总是很想给她,就当是弥补我自己小时候的遗憾了吧......”,
他突然不说话了。
他看见林淑仪双眼微红,她忙抬手揉了揉眼睛,晶莹的泪珠却倏然滑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