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准备店铺开业的事情,沈慕就没管了,全都丢给了刘涛和四德去打理,他则与李世杰、萧文山相约去了戏园子,三个人在戏园子里泡了大半天。
所以自然是谁的约也都没赴。
晚间到了家门口,沈慕看到门前停了一顶小轿,看他到了,那轿上下来一人,是个女子,长得极是漂亮,一双大眼,有如春水。
“可是沈公子?”那女子道。
“正是,不知姑娘是?”
“小女子绮兰。”
“哦,原来是绮兰姑娘,失敬失敬。”
“沈公子客气了。”
“绮兰姑娘此来是为……?”
“小女子最近新作了首曲子,特请公子品鉴。”
“这样啊,那姑娘可是找错人了,我对音律可是一窍不通啊!”
“懂不懂无所谓,公子能来,就是给绮兰莫大的面子了。”绮兰柔柔道。
人家先是下帖,如今又是当面来请,且话说到这份上,沈慕若是再拒绝那真是太不近人情了。况且,他以前就对青楼颇为好奇,趁此机会去看一下也是挺好的。
到了古代,不上青楼,还是男人么!
沈慕骚骚地想,眼睛也一下明亮起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双方作别。
“姐姐,这沈公子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论好看,没有古月明好看;论才华嘛,这也说不好,坊间总有人传他是抄袭别人的诗词,还有人拿出他的旧作对比,确实不堪入目。”跟着绮兰的那个小姑娘道。
“这样岂不正好,明日正可试他一试。”绮兰悠悠道。
“啊,对了,姐姐,刚刚那沈公子看你的眼神一下火热起来,就像……就像咱们那些客人,姐姐你可要当心些。”小姑娘提醒道。
绮兰抿唇一笑,不置一词。
微子湖波光粼粼,清风徐徐而来。
刚吃过午饭不久的沈慕,颇有些昏昏欲睡。
没多久,他就来到一座红色的木楼前。
这栋红楼有五层高,矗立在商业繁华处,倒也十分瞩目。
青楼楚馆一般都是夜间生意最好,所以这时候倒要冷清许多。沈慕进来后,看到仅有两三桌人在喝酒,旁边一个姑娘在弹古筝。
一个丰胸肥臀的女人走来,这女人约摸三十来岁,脸上擦着淡粉,硕大的胸脯露出了小半个,白花花的一片。
她见沈慕在四处打量,以前又没见过,显然是个生客,便一摇一摆地走过来道:“呦,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您是第一次来我们红楼吧?”
“你是?”
“奴家黄妈妈。”那女子笑吟吟道。
“黄妈妈?”沈慕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喔,老鸨啊!”
那黄妈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老鸨这词明显带有侮辱的意味,但是她是生意人,所以很快将这丝不悦隐藏了起来。
沈慕此时自知失言,抬头打量着四周,嘴里发出啧啧之声,笑着道:“黄妈妈,在下活了十几年了,往日一心只读圣贤书,今天来了您这,可算是开了眼了,原来咱们宁州城还有这等好去处。”
那黄妈妈听了,明白对方原来是只雏鸟,心里才舒服了些,也就不再多计较。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嘿,沈慕,你这话说得可真不害臊!前两月是谁偷窥花魁含香姑娘,结果还跌落水中?”
沈慕转头去看,是那喝酒的几桌人中,一人端着酒杯斜睨他,神情里颇为不屑。
沈慕心内叫屈,这可不怪我啊,是以前的那个沈慕干的。想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怎么能干出偷窥这种事呢?
听到这人如此说,那黄妈妈明白过来,原来此人就是沈慕。便拿一双媚眼细细打量他。
那嗤笑沈慕之人,沈慕倒是见过,当即惊呼道:“哇,这不是贺家的狗腿子么?怎么,你主人呢?”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人,可不正是贺仲么?
那贺仲脸上明显带着不善,紧盯着沈慕。
沈慕自也不惧,回瞪着他。
“沈兄果然好胆色。”贺仲阴阴笑道。
“贺兄也不差啊!”沈慕叹道。
那黄妈妈一看要出事,向旁边一个姑娘使个眼色,自己却扭着腰往贺仲走去,那对大大的胸脯压在贺仲的胳臂上。
贺仲一下就感觉到了胳臂上的绵软,感觉身体都轻了三分,一脸色授魂与的模样,笑眯眯道:“还是黄妈妈疼我。”
胳臂却在黄妈妈胸前暗暗蹭着。
“诸位公子楼上请吧,绮兰姑娘早已恭候多时了。”
沈慕被那个姑娘引上了二楼,看到二楼坐了十来个学子,他便自寻了个座位。
一个学子打量他半晌,然后凑过来,兴奋地道:“沈兄也来了,难得难得!”
“你是?”
“在下贾善才,人称铁巧嘴的就是我。”那人道。
沈慕想起来,此人也曾出现在前几日的诗会上,并且对萧知音的那首诗评论得头头是道。
“原来是贾兄,久仰久仰。”沈慕拱手。
这五月的天气并不算热,严格来说正是宜人的时候,然而这贾善才却啪地打开了扇子,附庸风雅地摇来摇去。沈慕知道古之文人大抵如此,也不在意,可接下来当他看到贾善才那扇子上写着“微斯道人”四个字时,总觉得很熟悉,好一会才蓦然惊呼:“原来贾兄就是微斯道人!”
“咦?”贾善才发楞。
沈慕低声道:“贾兄与那墨香书局的刘掌柜可是做的好买卖啊!”
贾善才眼里闪过一丝明悟,随即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颇有一种志同道合的意味。
接下来,两人就更熟络了,简直就像是十几年的好朋友。
“冒昧问一句,贾兄如今如何维生?”
“不过是帮人算算命,看看风水,偶尔做做写写画画的营生。”
沈慕想了想,道:“我最近有一个主意,想办一个东西出来,不知贾兄有没有兴趣做?”
“沈兄可否详细说说?”
“简单来说,就是我会办一个文刊,我称之为报纸。里面会记录很多方面的东西,大概会两三天出一期。你呢,可以找几个文人来写文章,我给他们付酬劳。”沈慕解释道。
“报纸?听沈兄说来,倒是颇为有趣。”贾善才表现出来比较浓厚的兴趣。“那这个报纸刊印出来之后呢?”
“自然是卖出去,而且售价极其便宜,任何人都可以买得起。”
这事情贾善才不可能不答应,不但可以将自己写的文字刊印下来,流传出去,而且还能赚钱赚名声,试问哪个读书人能拒绝?
贾善才恨不得立马就答应下来,恰好这时绮兰姑娘出来了,于是他只得道:“沈兄,关于这个报纸之事,咱们这两日好好议议。”
沈慕自是连连应是。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沈慕才从贾善才口里知道这绮兰姑娘极擅古琴,虽年岁才二十,然对于音律之道,颇有见解。
“这绮兰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很有善心,收养了二三十个孤苦儿童,教他们琴艺算法,想着有一技在身,他们日后讨生活也会容易些。“
“看来这绮兰姑娘确实不错啊!”沈慕道,“不对啊,贾兄,你不是对那萧知音……”
贾善才对沈慕眨了下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堂堂铁巧嘴才高八斗玉树临风,那么多女子喜欢我,我若仅委身一人,让其他女子如何过活?”
呸,这厮着实不要脸,自己色坦白承认就罢了,还想当婊子立牌坊!
沈慕心里暗暗鄙视他。
绮兰开始弹琴,素手轻抬,各种指法随心所欲,微风轻轻拂动她的秀发,让她看起来彷如谪仙。
“太美了,太美了!”贾善才忍不住呢喃,按着胸口,“哦,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融化你妹啊,这家伙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沈慕挪了挪屁股,离他远点。
这琴音确实很美,沈慕看到在场之人皆一副陶醉的神色,只是听惯了后世各种风格的乐曲,沈慕实在没有什么惊艳之感。
听着听着,越发觉得像催眠曲,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一曲终了,无不鼓掌赞叹,只有沈慕还趴在桌上入睡,发出微弱的鼾声。
他这样子很是醒目。
有人碰了碰他,沈慕迷蒙着醒来。
“沈兄,你这是对绮兰姑娘有意见啊?”一人语气不善地道。
睡觉被人扰醒,沈慕看到正是楼下嗤笑他的那个人,更是没好气,“我睡我的,关你屁事!”
“你、你……怎可如此有辱斯文!”那人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