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就与他们比啊!”沈慕纳闷道。
“可是……”那学子垂头丧气道,“我们输了。”
“啊?”旁边的翁东亮讶然道,“廖文豪、陈子沫呢?”
“也输了……”
“文宾、贺仲呢?”
“全都输了……”那学子头快低到裆下了。
“真是……真是……”翁东亮筹措了好一会,才蹦出个词来,“没用……”
“什么叫没用?骂人都不会骂,明明是废物好不好!”沈慕骂道,“平常一个二个鼻孔朝天天下无敌似的,关键时刻没一个顶用的。”
学子羞愧得快要趴到地上了。
“这里,这里……”
这时有惊喜之声传来,然后就见四周的花树间刹那涌出不少人来,几乎全是州学学子,个个同仇敌忾似的瞪着那四个当先之人,正是元世朗几人。
元世朗站出来道:“沈兄,如此美景环绕,不如我们斗个诗如何?”
沈慕收了怒气,想了想,装模作样道:“啊?斗诗啊,我不擅长呢!”
元世朗道:“沈兄可莫要骗我,你那三十余首佳作,整个宁州的老弱妇孺谁不会吟上两句。”
沈慕摆手,“这样啊,那行吧,有什么彩头?”
元世朗愕然:“彩头?”
沈慕道:“是啊,上一次与人斗诗,彩头是三千两,不知元兄能不能拿出来?”
元世朗一滞,“三千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沈慕试探着道:“那要不两千两?”
元世朗面有难色,“还是有些多……”
沈慕叹息:“唉,元兄,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我已经很照顾你了。”
这时,旁边的赵之让已经率先忍不住了,怒道:“姓沈的,所谓彩头,该不会是你不敢比诗故意拿出来的借口吧?”
沈慕心生愠怒,面上却笑呵呵道:“胸罩兄,哪能呢,我们可是朋友!你们整个宁州城打听去,谁不知道我沈慕对待朋友就如亲兄弟一般?”
“什么凶赵兄?我很凶吗?”赵之让不忿,上下不屑地打量沈慕,“我看你是江郎才尽了吧?”
“哎呀呀,胸罩兄莫气,”沈慕环顾一眼道,“世人皆知我沈慕之诗名,若是随便跳出个阿猫阿狗就想与我比斗,你们说,我沈慕堂堂一介风流才子,以后还要不要做其他事了?还能不能有点私人时间去喝花酒了?”
一众州学学子赶紧起哄:
“是啊,是啊!”
“沈教谕说得对!”
“教谕我们晚上去喝花酒去啊!”
“我要见含香……”
……
对面的赵之让闻言大怒,“沈慕,你敢骂我们是阿猫阿狗!”想冲上来,但被眼疾手快的元世朗及时按住了。
“沈兄,当真就如此看不起我等?”元世朗面色转冷。
沈慕呵呵一笑,道:“谁让我与元兄有缘呢,所以肯定是要给个机会的。不如我出个上联,元兄若能对上来,我们便斗诗一场如何?”
元世朗神色舒缓,对个对子而已,不怕。
“请沈兄吟来。”
沈慕却左右看了一眼,“谁有纸?”
有学子怀里揣了,献出来,同时躬身弯下了腰,沈慕便将纸摊在他背上,取出一支炭笔来,开始书写。
赵之让轻声问旁边的谢飞平,“他手持的是何物?”
谢飞平亦低了声,“好像是叫什么炭笔……”
“怎不用毛笔写?”
“因为……”谢飞平忍住嘴角笑意道,“……他的毛笔字不能直视啊!”
“不能直视?难道要歪着看?”
“非也非也,”见赵之让还是不明的样子,谢飞平在他耳畔道:“就是……丑……”
丑到不能直视的地步?那该是有多丑啊?惨绝人寰?惨无人道?心内略定,毛笔字都能写得如此之丑,那诗词该不会是某处抄来的吧?一生此念,心脏便砰砰砰跳个不停。
奇怪,宁州士子怎就没人质疑他呢?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然……
“烟沿艳檐烟燕眼……”
有人已将那上联念了出来,一群人听了震惊。
“这对好难啊!”有学子绞尽脑汁思索,不得法。
元世朗亦皱眉,是好难啊!
廖文豪、文宾等人沉思,站在人群中的萧知音亦是蹙眉,贺仲冷眼旁观,暗笑不止。
赵之让冷笑,“也不知是哪抄来的上联,竟说是自己的,可笑!”
“哦?胸罩兄,你说我是抄的?”
赵之让踮着脚,摆明一副如此的样子。
一众学子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哦,好吧,我是抄的。”沈慕坦诚道,又朝向元世朗,“元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难?”
元世朗默然。
“那我便再抄个简单的你试试……”提笔又写。
“寂寞……寒窗……空守寡……”有学子一字一句念道。
“还是难么?”沈慕又问。
元世朗脸色更难看,赵之让额头隐有汗渍。
“那便再来个更简单的……”提笔再写。
“烟锁池塘柳……”
元世朗脸色难看的像罩了层黑气,而赵之让却是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沈慕见了赵之让如此模样,讶道:“咦,胸罩兄,你怎么了?脸色怎如此苍白?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忘吃药了?”
噗……
“哈哈哈……”当即一片大笑之声。
女学子倒还矜持,掩唇轻笑而已,而那些男学子就比较放浪形骸了,笑得东倒西歪,极其夸张。
沈慕绷着嘴角的笑意指着那群学子道:“哎哎哎,我说,你们过分了啊!”
那些学子见此,笑得更欢了。
谢飞平见状,上前一步,怒气冲冲训斥道:“你们还有没有点仁爱之心了,怎能如此奚落国子监监生?”
有学子抱怨:“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教谕,我们也想忍,但忍得真的好辛苦啊……噗……哈哈哈……”
“他们也真是的,竟敢质疑沈教谕,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难道开战之前,不知先打听下孔先生之事迹么?”
……
赵之让一脸羞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黄石和陈又廷与有戚焉,尴尬不已。
沈慕朝元世朗摇头叹息道:“元兄,我抄了三个,一个比一个简单,可你却一个都没对上来……我也很想与你斗诗,只是……我也很无奈啊!”
“规矩不能破的啊……”
元世朗面黑如锅底,拱手道:“沈兄高才,是元某孟浪了!”
“既如此,我便游园去了,元兄自便。”沈慕又朝一边的赵之让道:“哦,胸罩兄,你也自便。”
赵之让呜呼一声,直接趴伏在了陈又廷的肩上,隐有啜泣之声传出,陈又廷则轻拍他的背。
“可怜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沈慕在心内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