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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北大道之上,缓缓行进着一条一望无迹的人海长龙,足足六万大军向着朔阳方向逼近,这也是既定此行北伐的终点。
“小青,你还在看啊?这都看多少遍了……”
敢字营中,霍青策与马背之上,仔细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书中描述的都是精卫营自成军以来的所有战事,包括塞外之战也全都详细的记在其中,并注明了其中胜败的要点。
昔日霍青从白悦手中逃得性命,拿着黄敢给的推荐血书递到刘策手中时,刘策并没有答应让他组建旗团,而是把这本秦墨和周逢等汉陵文士共同编写的《精卫战录》送到他手中,希望他能好好看懂之后再来提这要求。
几个月来,霍青每天废寝忘食,几乎都快把书给翻烂了,这才明白刘策的用心良苦,不希望自己步黄敢后尘只做一个平庸的将领,而是能独挡一面的帅将之材。
面对徐辽的询问,霍青合上书籍对他说道:“温故而知新,此书异常宝贵,内中记载皆是从一次次血战之中得出的经验,每次温习都能有不同的体悟,只恨我在旧军之中虚度了十几年的光阴,要早些能看到这本书定能脱胎换骨……”
“真有这么神奇,借我也看看……”徐辽闻言,立马笑着要去夺书。
霍青连忙把书往怀里一揣,对徐辽说道:“徐大哥,不是我不愿借给你看,而是……”
说到这儿,霍青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良久才继续说道:“你还是多认些字吧……”
“好你个臭小子……”徐辽闻言笑骂一声,“敢教训起我来了?”
霍青忙道:“徐大哥,真的,这书虽然通俗易懂,但里面也有很多生字,想要看明白真的需要多识几个字啊……”
“行了行了,别埋汰我了……”徐辽挥挥手说道,“你不是说自己见多识广么?正好有个问题想考考你……”
霍青说道:“徐大哥但说无妨。”
徐辽说道:“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次雎城能如此轻易取下,那卓少云功劳理应最大,但为何军督大人却说首功之位理属那个异族人罗湖,这是为什么?难不成就因为罗湖是此次行动主官?”
霍青笑道:“徐大哥,你如果这么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军督大人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么?事实上他如此做法才是真正赏罚分明啊!”
“哦?”徐辽奇道,“你说来听听。”
霍青解释道:“此次诈城之计,卓少云手刃奴酋,他的战功有目共睹自不必说,更何况有罗百长亲自证实,但你别忘了,这次诈城目的是什么?
首要就是造成城内混乱,让城内敌军疲于应付,而做成这一切的只有罗百长,是他挑动城内敌军大乱,又借机控制住囤积粮草的所在,若不是他,卓少云要杀宇文博无疑是痴人说梦,
换我是军督大人,这首功也必会给罗湖,要不是他当机立断造成雎城大乱,纵使有十个卓少云也奈何不得宇文博。”
“霍青,你当真如此想么?”徐辽闻听霍青一番说辞,怔怔地说道,“这罗湖可是胡人啊……”
霍青见徐辽一副不满的模样,安慰他说道:“徐大哥,我知道你们义军对胡人很有成见,但你要想明白,现在那些牧族人和我们同样,都是军督大人麾下的将士,都是同袍兄弟,真正的敌人是呼兰人还有依附他们的胡兵!”
“这些道理我懂……”徐辽说道,“只是没想到这胡人之中也有这么厉害的人存在,要是被他们给比下去,这,唉~”
霍青笑道:“达者为先嘛,毕竟牧族是最早跟随军督大人的异族人,深受军督大人熏陶,已经以中原神裔自居,也替军督大人出了不少力,暂时比我们快一步一点也不奇怪,
只要我们好好在军中磨炼一番早晚会超过他们,更何况,那日行刑你也看到了,那些呼兰人和依附的奴隶异族全被杀了个一干二净,一万颗二千人头啊,还不解气么?”
“哈哈哈……”徐辽闻言顿时心情舒畅,大声笑道,“你说的不错,那日在雎城之下,真是我徐辽这辈子看到的最为热血的一幕,
瞧那些个胡奴跪在地上被削去头颅、被五马分尸,还有活活被马践踏成肉泥,真是痛快啊,而军督大人也真够缺德的,明明他下的令,却让那叫代勒的呼兰人来执行,我瞧那代勒看着自己族民惨状脸都绿了,哈哈哈……”
霍青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要想一下子转变徐辽对牧族和乌族人的成见,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索性顺其自然吧。
……
在另一边,刘策和代勒并肩策马而行,刘策身边一名新晋的护卫队长焦珞,一双冷眼死死盯着代勒,如果他敢对自己尊敬的军督大人动手,不介意让他脑袋飞滚出去。
“前方就快到敌方布置的据点了,代勒可汗,接下来就看你如何跟本军督演上一出好戏了。”
刘策一声“代勒可汗”,让代勒对之前亲自执行族人死刑的不快抛到了脑后,恭敬的说道:“军督大人抬爱了,目前在下还不敢当可汗二字。”
他话虽这么说,但心里早已认同了这个身份,经过草原剧变,兄弟间的相互惨杀,以及不惜一切的赶尽杀绝,让他深切体会到了权力的重要性。
死几个呼兰人算什么?自己还不是照样走投无路寻求眼前这个杀父仇人的庇护么?他对刘策一句话深表认同,那就是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相同的利益,刘策所求的是呼兰草原能有军督府立有一席之地,自己所求是草原上权力巅峰,大家只不过合作对象而已。
至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去他娘的吧,呼兰人权力更迭哪次不是伴随着流血而始,又流血而终呢?
更何况只要自己坐上可汗之位,再跟蒙洛人取得联系,嘿嘿,你刘策也蹦哒不了多久啊,草原只能属于草原民族的草原,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但是,如果代勒知道刘策心中所想就是要借自己的手把呼兰人断子绝孙的话,又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他根本就不明白刘策经过上半年塞外之行后,对草原异族是怀有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仇恨。
“前方就是敌人据点安丘了,代勒,跟我一起出去吧!”
“一切听从军督大人安排……”
二人随即带着近千人马朝对面依稀可见的胡人据点行去。
“戒备,敌袭!”
据点之上的胡人见到大军逼近,立马敲响警戒钟,慌乱的集结在木墙之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当然他们的确是如临大敌。
“唏律律……”
刘策带着代勒、徐辽、霍青和田豫以及焦珞和一千骑兵来到阵营最前方。
就在代勒想要出言劝降之际,刘策取过铜皮喇叭高举可汗金杖,冲据点内的敌军用胡语大吼一声:“呼兰可汗刘策在此!尔等叛军还不出寨跪迎投降,若还是执迷不误,本可汗破寨之后,片甲不留,把你们的灵魂永远禁锢在炼狱之中!”
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空旷的大地上只闻听寒风凛冽的吹过,发出呼啸的声响,唯一辅奏的只有千余战马喝气的余音……u